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309)
严善脑子尚未能转过弯来,道:“可绣花织布,向来是女人?做的事体,男儿如何能做?”
赵寰耐心地?道:“女人?以?前不能出门做事,只能关在后宅做这些。如今不一样了,男人?当然也能如女人?那样,绣花织布。且绣花织布是一门技艺,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无论男女,都不丢脸。”
现在的世?道,对各种行当做了无形的限制,比如男人?该做什么,女人?该做什么。
当然,立规矩的是男人?,解释的也是男人?,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女人?就该在后宅,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话语权其实仍掌控在男人?手中。主要还是因为男人?基本上,占据了各个行当的差使?。
哪怕小?户人?家?出来讨生活的女人?,也只能做些厨娘,焌曹,绣娘织娘,仆妇等?差使?。
除了郎中屠夫等?行当,男人?就是做帮闲,无所事事,也没人?想过要去做绣花织布的活。
一个好?的绣娘与织娘,千金难求。但男人?不屑去做这些,归根究底,还是男人?将差使?做了区分。
区分的结果就是,女人?被?框定在了后宅。认为她们天?生该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赵寰并非要让男人?一定得去绣花织布,而是要打破这道框,将女人?从中拉出来。
没人?能规定她们能做什么,她一直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始终坚持一个观点。
先休提行不行,首先得给她们去尝试的机会?。
这次春闱,赵寰其实也有?一定的私心。明经科的录取人?数,她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给其他科目的考生留出名额。
因为北地?的女人?,刚开始陆续走出后宅。男人?则不一样,他们自小?读书,都是在为科考做准备。要她们与之相比,压根就不公平。
赵寰设置了后续的考试,给女人?们拓宽了一条道,盼着她们能尽情?展现出一技之长。
于?北地?来说,赵寰希望能稳中向上发?展,并非只是简单粗暴地?要为女人?出头。
在靠天?吃饭的农业社会?,任何一种技术的革新,就是天?大的飞跃。
赵寰设置的考试,是比拼实打实的技艺,比起读书人?口中的“圣贤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远远来得更实际。
毕竟弓弩刀箭,都不是读书人?造得出来。当这些摧毁国土城池时,他们手上的笔也抵挡不了。
熟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等?诗词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从未下过田。
有?赵寰在,他们迫于?她的威慑,哪怕是有?不满怨言,也只能吞回去。
等?到赵寰不在了,她不敢保证后续会?如何。百年基业,说不定转瞬间就被?毁于?一旦,女人?会?遭到反扑,打压得更彻底。
赵寰想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改善现状。温水煮青蛙,等?所有?人?对女人?做任何的差使?,皆习以?为常了,一切才能持续下去。
严善终于?回过神,心一下凉了半截。
赵寰听上去不但不责怪,还很支持赵一郎。莫非,她将赵一郎承袭大位的资格,早就排除了在外?
严善的脸色变幻不停,赵寰岂能看不出她心中的小?九九,直截了当问道:“嫂嫂,你以?为,大郎长大以?后,做什么合适?”
严善被?问得傻了眼,她下意识想了个遍,最后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要继承北地?,甚至以?后的天?下大位。就算严善将赵一郎看做眼珠子,也无法想象他成为天?下之君的模样。
走进金人?营寨的那个春日,每一步严善都历历在目。赵佶不配为君,给大宋带来了灭顶之灾。
严善不禁颤抖了下,只心灰意冷,彻底断了念想。
赵寰没再多问,让她回去歇息,将赵一郎叫了来。
赵一郎从进屋起,就低着脑袋,眼珠子却不住左右转动,看上去既傻,又令人?嫌弃。
赵寰紧皱着眉头,到底忍了,温声招呼他坐,问道:“晚上可吃饱了?”
赵一郎弓着身子坐在长凳上,手臂搭在腿上,仰着头看向对面的赵寰。
眼神一对上,赵一郎头猛然朝下一点,身子跟着晃动,差点又一头栽倒在地?。
赵寰怔住,浓浓的悲怆,直冲得她鼻子酸楚难言。
赵一郎不足三岁入金营,如他这般大的皇室子孙死伤无数,兴许真是菩萨保佑,他才活了下来。在他的人?生最需要教导的时候,被?囚禁着无人?理会?。
活着的他们,大半都不正常。如赵璎珞,邢秉懿,赵佛佑等?人?,她们都如此。
赵寰稳了稳神,轻声细语道:“大郎别怕,你跟姑母说说,你可是不喜欢读书?”
赵一郎爬上长凳坐好?,偷瞄向赵寰,见她没生气,方声若蚊呐回道:“不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