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从云的眉头狠狠拧起：“你真以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置那些纵火杀手的吗？”

戚池努力回忆了一下，她怎么处置的来着？

不就是废了他们的元神, 然后下令装进笼子扔到海里去喂鱼吗？算是浸猪笼的变种, 但也不算很残忍吧？

戚从云又道：“还有你为取定魂珠, 生剖了几千条鱼。”

戚池眨了下眼：“有这么多吗？”

戚从云怒不可遏，戒尺重重抽在戚池手上，厉声道：“戚池！你何时这般漠视性命了？！你知不知道杀孽越重越会反噬自身滋生心魔，你修得这一身本事不是让你恃强凌弱残害生灵的！”

戚池：“……”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戚从云一个从仙魔之战杀出来的人, 手上的人命要比她多得多吧？

哦不对，仙魔之战是为了还灵气于天地，都是修士之间的争斗，有业障亦有功德, 功过相抵，并不算太冲突, 和她的情况不太一样。

戚池也有点想不通，自己以前就差吃斋念佛，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了，怎么现在跟别人动起手来就想斩草除根？

可她还是很不服：“我做错了吗？”

戚从云：“你说什么？”

戚池道：“打渔为生的人也很多，几千条鱼还不够他们一天卖的。”

“……”戚从云心口狂跳，被戚池气的耳边嗡嗡作响，“弱肉强食这话不错，可渔民是生计所迫，以此谋生，你是为了一己私利，如何能相提并论？”

戚池想了想：“可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戚从云气得又抽了她两下戒尺：“急功近利，与邪修何异，戚池，列祖列宗在上，你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吗？”

七排牌位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祠堂里点了灯，烛火昏黄，带着微弱的暖意。从前戚池总觉得自己是个鸠占鹊巢的异魂，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如今她居然也能坦然去看这些牌位了。

列祖列宗在上，可他们真的存在吗？

戚池望着那些牌位，道：“我知错了，娘，可我控制不住。”

她定定地看着香炉里的烟火，声音蓦地低下来：“有些时候，我觉得我根本不是我自己，我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戚从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缓了，她蹲下身，轻抚着戚池的脸：“小池，你告诉娘，你到底是怎么突破的？就算你到了太清境的修为，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打败仙尊魔尊，小池，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池略有些茫然：“我……”

她猛地闭上嘴，将所有想解释的话都吞了回去。

她是戚从云的女儿，血浓于水，当年颜书闲对她百般猜疑，将监视她的任务交给了季清，却从未透露给戚从云一星半点，戚从云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但所知并不多。

即便是现在，季清和凌恒也未曾对戚从云和盘托出，他们两个都不想戚从云被牵扯到天与人之间的无妄之灾来，戚池同样不想，她比他们两个更希望戚从云平安。

她定了定神，信口胡邹：“太清境不历雷劫，渡心魔劫，可我好像失败了，小石头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娘，我打算闭关稳固道心。”

戚从云半信半疑，却也知道问不出更多的了：“你要闭关？多久？”

戚池：“三五个月，三五十年都有可能。”

戚从云喟然长叹：“罢了，随你吧，出关之前就留在扶桑岛，不要再出去了。”

把人放自己眼皮底下总不会再出什么事，若真生了心魔，她也能给戚池护法。

听见戚从云松口，戚池也舒了口气，揉着膝盖就要起来：“我知道了。”

还没等起来，就又被戚从云给按了回去：“谁许你起来了？给我在这儿思过！”

戚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冷酷无情的娘亲：“娘？”

戚从云冷笑：“祠堂香火旺盛，能镇魂安魄，你跪上几天，也能压一压你的心魔。”

戚池：“……？！”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戚从云才懒得看戚池五彩纷呈的一张脸，把戒尺往戚池手里一丢，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出去了。见她一走，戚池立马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就往外跑。

修为高有修为高的好处，以前戚从云还会给她设置个禁制，让她画地为牢不能出去，现在戚池修为高了，寻常禁制困不住她，戚从云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甩手就走，就差说一句爱哪儿去哪儿去了。

仙尊换任是件大事儿，赵晚晴也给她寄了封信，说仙尊急诏，她哥一行人已经回了白玉京。戚池把信往怀里一揣，就去找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