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便拿着往花根处洒了一些, 又凝了团净水，小心给它浇了水。

折腾了半天, 花仍旧是蔫蔫地, 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戚池有点惆怅：“大人, 生死有命，要不就算了吧。您要实现想研究什么上古秘事，有那些神兽也是一样的，我可以给您送过来。”

若华道：“我就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有什么事还需要我去研究。”

戚池：“……是我见识浅薄了。”

那得是活了几十甚至几百万年了吧, 太久远了，她三百岁还没活到，更别提以万年为记龄单位。

她又问：“那玄虚峰上的那些遗骸，大人可知是何来历？”

若华道：“当年诸神陨落, 战死在日落之地的若木之下，我受他们的血气滋养而化形, 修出人身后便将他们送回了玄虚峰。”

毕竟是棵树，讲究落叶归根，众神在瀛洲诞生，若华便将它们送回了瀛洲。

戚池总算是明白白玉京后山那片坟地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眼前这位大佬花了几千年的时间专门给那些神仙收了尸，结果经年累月的天劫劈下来，那些神仙并没有作土，反而被挖了坟供后人瞻仰膜拜。

以若华这种将就落叶归根的想法来讲，这些神仙也是很惨了。

戚池违心地道：“那大人可打算再替他们收回尸？我看玄虚峰露出来的那些骨头都快被天劫劈烂了。”

若华摇头：“他们神魂不在，收了也没什么用，瀛洲地远，我也不太喜欢过去。”

戚池若有所思。

都说人挪活树挪死，若华作为一棵树，或许并不喜欢往外洲溜达。

她问：“那我把这棵凌霄花树移到扶桑去如何？扶桑岛天气应该更适合它长大。”

若华认真思索了半晌，还是摇了头：“往年它也开的好好的，应该不是地方的问题。”

但问题出在哪里，两人都找不到头绪。戚池在轩辕台待了几天，凌霄花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仅剩的几片叶子也掉的差不多了，要不是靠若华的灵气续着命，直接拿去当柴火烧了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戚池很是窝火，趁着若华不在，扯掉了凌霄的最后一片叶子：“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这么不想活就赶紧烂掉，省得我还要跟你浪费时间。”

说完她又叹气，自己怕不是脑子不清醒，居然要跟一朵没有生出灵智的花说话，威胁一朵花有什么用，它不还是活不过来。

可转念一想，自己和这朵花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外人眼里她也是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修为高家世好，当世就五个太清境，个个都和她沾亲带故，可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些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至少还能抱怨一句，也能去挣一下自己的命，可这朵花可怜巴巴的，连哪里不舒服都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挨。

这么一想，也挺惨了吧唧的，戚池也不威胁它了，又给它浇了点水，松了松下面的土：“大家活着都挺不容易的，虽说死了是一了百了，但能活着还是先活着吧，看在我给你浇了这么多天的水的份上，你就当心疼我，努力活几天。”

絮絮叨叨地，宛如一个老妈子。

凌霄花的树枝微微颤动了几下，仿佛是在回应戚池的话，但风往那边吹，它就往那边摇，山顶上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花枝胡乱摇晃，戚池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它到底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

也可能单纯就是在谴责自己摘掉了它最后一片叶子。

和凌霄花推心置腹地念叨了半天，第二天戚池起了个大早，几乎要喜极而泣。凌霄花的顶端抽出了一叶新芽，嫩绿的颜色，煞是娇艳。

若华也很高兴，连着给凌霄花布了几道结界，不让它受一点风吹雨打，势要把它养活过来。戚池跟着凑了两天的热闹，凌霄花的新叶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一副要死的模样了。

见它活了，戚池才敢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养它？这花我看着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

若华笑笑，很是温和的模样：“看着有些眼缘罢了，若是它有机缘能够生出灵智，也不枉我养它这一遭。”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直以为这些草木成精的妖族都是直肠子，原来也会打哑谜。

戚池什么都没问出来，略有些失望。若华将手一抬，把妖印给了她：“洵阳尊应当同你讲过天地之间清浊二气，尊主印是浊气散尽后由清气凝聚而成，托付三尊守护众生的信物，你想要它我不反对，但它承担了什么样的责任你也该知晓，就算你不想庇佑众生，我也不希望你同众生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