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也没办法交给别人来做，她信不过，戚池纠结了半天：“小草。”

小草探头：“怎么？”

戚池：“给你个捅我的机会，让我假死。”

小草：“？”

它大概是觉得戚池疯了，但转念一想，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别说是假死了，就算是真的要死，它也不会有多意外。

等戚池画完符咒，小草便放出一道清气，戚池立时倒了下去。

昏迷之前，戚池朦胧地闪过一个念头，这缕清气是真的想要她死，动起手来半点都不含糊。

身体陷入了昏迷，意识也跟着飘忽起来，符咒微微一闪，戚池便如一团云雾一样被吸进了定魂珠里。

她飘了好一阵，身体都是透明的，穿过手能看见那片混沌。浑身的力气也用不出来，徒劳地往前走，却怎么也用不出力气。

好在戚池做过一回鬼，做人的时候会脚踏实地地走路，做鬼的时候也能脚不沾地地飘。

她适应了一下没有躯体的感觉，然后顺着符咒的指引一路向前，落在了一条长河边。

长河的水是血黄色，滔滔不绝，带着无尽怨念，隔断了所有去路。

戚池停在河边，俯身掬了一捧河水，血黄的河水在她手里清盈盈的，不含半点杂质。

她洗了把手，起身回来，身后一道清吟划破长空，一只红色的巨鸟拖着长长的尾羽从她身前飞过，而后又俯冲下来，在戚池身前掀起一片滚烫的热浪。

身后的河水被热浪一蒸，露出大片的泥沙来，而后又被滚滚而下的河水覆盖，虽然魂魄感觉不到热，但戚池还是伸手扇了两下风。

红色的火鸟在她身前三尺处落下，一片羽毛都比戚池要大，可它收起尾羽和爪子，在戚池面前匍匐下来，看起来很是温顺。

戚池无语凝噎：“……”

这只鸟是想做什么，她是人它是鸟，两个物种之间有语言障碍，小草这个外挂又不在，完全没办法交流啊。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鸟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甚至连现在的姿态都有些眼熟。

她探头往这只鸟的身后去看，它后面影影绰绰跟着许多魂魄，都在向她的方向躬身行礼。

一点灵光乍然闪现，戚池忽然间想起来，这不是当年季清和凌恒赠她万兽鼎里的兽魂么？

若是没记错，她当年打开万兽鼎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只不过兽群朝拜的小鼎变成了她的魂魄，身形也大了许多，领头这只她也有印象，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

戚池沉吟片刻，问：“你们想重回人世？”

为首的朱雀轻轻啼鸣了一声，算是应了戚池的话。

戚池却不买账，两手一摊：“没空，让让，别挡路。”

她绕过朱雀，飞身跃上高空，一寸一寸看过去，察觉到两股微弱的波动，便落了下去。

离着兽群很远的河边，一个漂亮的蓝衣小姑娘轻声哼着歌，她身边围着一团轻飘飘的白雾，像个凌波仙子。

见到戚池过来，她被吓了一跳，随后有面露惊喜：“戚池大人？”

她身边的那团白雾也迅速朝戚池扑过来，围绕在戚池身边亲昵地蹭了两下。

这孩子看着眼熟，衣裳也眼熟，和在火山口里戚池扒下来的医女衣裳如出一辙，她抓住那团白雾，不让他到处乱蹭，挑眉道：“小花？”

小花连忙点头：“是我。”

她跪下就朝戚池磕头：“多谢大人替我收尸报仇。”

戚池没动，心安理得地受了她的礼。又捻着两根手指把那团白雾拎起来，略有些嫌弃：“小石头？怎么连人形都没了？”

小花有点难过：“哥哥受伤太重，刚进来的时候都快散了，这么多天才聚起来这么一点。”

戚池：“……”

这件事怪她。

这团属于小石头的白雾干净又纯粹，完全看不出怨气，和戚池见过的鬼魂都不一样，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戚池快被扔到九霄之外的良心。

她松了手，任由那团白雾围着她打转，一如小石头还活着的时候跟她撒娇一般。戚池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我来接你回去了。”

小石头不动了，像是在思考戚池的话，戚池又道：“我可以帮你们两个凝聚身体，重新做人。”

白雾轻飘飘地打了个转，像是在回头看小花，小花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道：“大人，我不想回去，我想投胎。”

小花指着身后血黄的长河：“过了这条河就是魂界，我们只要我们喝了这条河的水，就能忘记前尘往事重新进入轮回，我不想回去了，你带哥哥走吧。”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一辈子也才活了十二年，除了没有记忆的前两年，后面的十年都是在要饭，挨打挨骂受尽冷眼，被人凌虐至死，连口馒头都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