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池：“……”

何不食肉糜的竟是我自己。

手里的馒头不比石头软多少，还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什么灰和土，戚池皱着鼻子看了又看，硬是没看出一块能下嘴的地方。

这馒头简直是给她从生理和心理都带来了一轮冲击，她面目扭曲地把馒头还回去：“算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乞丐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爱吃不吃。”然后手脚麻利地接过馒头塞回怀里，重新躺下去睡觉。

戚池：“……”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站起来打算出去找点吃的，可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差点栽到地上。

小乞丐深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像是气的不轻，他翻身坐起来，把馒头又拿出来，开始一点一点撕最外面那层黑了的皮。

他半点不嫌脏，撕下来的馒头皮都进了他的肚子，连掉下来的渣渣都被他舔了个干净，好不容易把馒头重新撕出白色的面团，他才重新递给戚池：“这回能吃了吧？”

戚池：“……”

坑坑洼洼的馒头，看着更倒胃口了。

小乞丐耐心将尽，直接把馒头往她手里塞：“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你饿死了我还得再埋你一回。”

三天还不至于饿死人，但他都这么说了，戚池也只能意思意思地掰了一小块下来。

她挨着小乞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你叫什么？”

小乞丐：“小石。”

戚池：“哦——你叫小石，你妹妹叫小花。”

小石头：“那你呢，叫什么？”

戚池道：“池芮。”

小石头一脸茫然：“吃什么？”

“你就知道吃。”戚池拿了个木棍，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池，芮，池塘的池，青草生长的芮。”

她手上落元钉的疤还在，伤还未好全，拿个木棍写字这种简单的小事做起来也发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小石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两个鬼画符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嘴角一耷，看起来很是嫌弃：“那我就叫你小草了。”

戚池：“……”

垃圾系统还活着的时候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说她俩本为一体，现在好了，真成了一体了，系统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她居然还要顶着系统的名字隐姓埋名。

她笑笑：“也行，起个贱名好养活。”

好养活的前提也得是养，不然迟早饿死，医女去看她的时候除了一身衣裳就只有一根簪子，连个储物袋都没带，戚池浑身上下只有一颗定魂珠，她问小石头：“要不我们先把它卖了？”

小石头想了想，寻思珠子再怎么值钱也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于是一点头：“行。”

但临走前小石头非要往她脸上抹泥巴，戚池不同意还不行，好好一张艳绝的脸被涂得看不出原貌，小石头才罢休，带着她往城里走。

这间破庙离城里足有十几里地，走着需要近一个时辰，戚池走了一半就不想走了，自暴自弃地往路边一坐：“你天天都要这么走着去城里？”

小石头：“不然呢？我能飞啊？”

戚池问：“那怎么不在城里住？”

小石头：“以前有人住过，但是他后来就没出现过了。”

戚池叹气。

自己这是冲撞了哪路太岁，怎么一直都这么倒霉。

她招招手：“过来。”

小石头过去：“干嘛？”

戚池把他夹在自己胳膊下面，足尖一点，几个起落就靠近了城门：“带你飞。”

脚尖离了地，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周边的花草树木飞快倒退，几十丈高的城门从一个点到耸立眼前也不过几个呼吸。小石头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

戚池抬了抬下巴：“找个当铺吧。”

小石头神情木讷地往前走，脚步还有些飘忽。

走了几步，他又跑回来：“小草，你真的是大魔头吗？”

戚池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下眉：“如假包换。”

毕竟往上数三代，清微天一直都姓凌，可以说她是最根正苗红的魔族头头了。

小石头愣愣地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当铺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叟靠着柜台打瞌睡，柜台足有两米高，小石头还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戚池也得垫了脚才能把珠子放上去。

她拍了两下柜台的木板，朝老叟道：“安神玉，仙家灵宝，可以延年益寿安神静心，能提高悟性重塑根骨，引人入仙途。”

前面还靠点谱，越往后越能胡说，连名字都给换了一个，但戚池声音清朗，不疾不徐，仿若胜券在握，隔着两米高的柜台，老叟愣是没发现这个糊了一脸泥巴的姑娘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