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支吾了一会才说,『我是阿政最好的战友,冠以他姓,有你们羡慕不来的名字。我是赢大宝。』
赢、大、宝?
晏归舟联想问天剑,难不成叫赢二呆?她努力憋笑只做夸奖,『始皇乃真高人也。大宝,不错,很不错。』
时隔多年,铜镜再次听到有人叫它大宝,镜中影像一瞬镜心颤动,不自在地顾左右而言他。『严肃点,说说,怎么安排王熙凤。』
*
腊月初一,寅正时分。
天蒙蒙黑,一众京官正在上朝的途中。
以往畅通无阻的官道,今天却有些堵马车,拥堵处议论声悉悉索索不断。
马车里,胤禛正在想着昨日胤礽的口信,请他今日下朝且陪二哥而非太子去喝茶。自从七八年前起,他被封为贝勒,这种来自二哥的邀请就渐渐少了,不知忽来为何?
苏培盛正去查看堵车缘由,可一问始末也愣了。他取过一张似榜文般大小的黄纸,跑回马车边交给胤禛。
“爷,您瞧。前头一路是各部衙门所在,今早门口贴了好些黄纸,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但没人瞧见什么时候被贴的纸。”
纸上仅仅寥寥数列,是一篇故意被放大字体的书信。
写信人口吻居高临下,教唆长安府节度使云光如何坏人婚姻,落款为荣国府贾琏。偏偏,末尾有一备注:妻,王氏与净虚议定此事,此信特借外子名号一用。
胤禛微微诧异,好些年没听说京城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没。他再仔细摸了摸黄纸,确定此非书铺卖的生宣纸,更似烧给死人用的黄纸。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弄了一出满城尽是王熙凤。他也不免奇怪,后继无人的贾家,何时招惹了敢用如此损招的狠人?
第5章
早饭时间。
贾府里的好些人还睡意惺忪,却不想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在大门口。
“二奶奶,大事不好了。”
平儿却少有地失了分寸,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内,惊慌地看向王熙凤。“水月庵的净虚师太被顺天府给抓了。她供出了李荣要强娶张金哥之事,这会门口正有一队官差,要让二奶奶与二爷一起过堂问话。”
“什么?”
贾琏听得迷糊,昨天与王熙凤在床上闹得晚,怎么觉得一醒来连人话都听不懂了。“过堂?顺天府?这都哪跟哪啊?”
平儿见到贾琏,猛然想起王熙凤写信教唆节度使云光,那是完全瞒着贾琏进行的。
王熙凤一听净虚被抓就捏紧了手帕,差点被指甲尖戳破手心,但表面还佯作镇定。净虚不会供出她,否则那就是断了后路,把她陷进去谁保净虚。
退一万步说,这回顺天府问的只是让人毁婚的事,又非什么杀人放火,真爆出来还能把人抓回牢里不成。
“急什么,不就是去衙门说个话。”王熙凤斜了一眼平儿,这又看向贾琏,想着怎么把借他私章一用之事说得漂亮些。
平儿却是一点都没能镇定,她原也以为小事一桩,但今早贴满衙门口的黄纸,那是将一桩能捂住的小事闹得直达天听了。
“二奶奶,真不是小事。您写的那封信,不知被谁劫了去。那人将信上的内容抄录在好些黄纸上,今早一张张地贴满了六部的大门口,京官们上朝途中都瞧得明明白白的。”
贾琏不傻,前后一听大概,必是王熙凤借他名义做了什么。不论事情本身可大可小,但被以衙门口贴黄纸的方式曝光了,这回他们势必要褪一层皮了。
“王熙凤,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了哪路牛鬼蛇神!”
*
牛鬼蛇神,或该称始作俑者的晏归舟,一如既往按时起床,也没因昨夜去做坑人之事而多睡几刻。
正悠闲地吃着早饭,也不抱怨因为今早出了乱子,厨房送餐都晚了小半个时辰。
三个丫鬟早就习惯不留在屋里伺候,但她们都有些半醒未醒没有食欲,更想要再睡一会回笼觉。
“早些吃完,早些收拾。”
彩屏说着拿起筷子,后半句意思明确,早收拾早歇息。三人心里还很感谢晏归舟从不多事,才让她们能有闲打盹。
正被感谢的晏归舟,永远不会告诉彩屏,她们犯困是因为昨夜的微量迷药后遗症。
这半个月,晏归舟表面虔诚诵经,暗中实则非常忙。
先跟着铜镜学易容术。对于没接触过武学的人来说,幸而她与铜镜神念相通,比起看书自学地瞎琢磨,犹如被醍醐灌顶。
缺陷在于,她体内可调用的金锐古气不多,目前脸上的假面一次勉强维持半个多时辰。
换脸成功仅是迈出一小步,一入江湖,节操就猛掉不停。
先在铜镜指路放风下,她争分夺秒偷换出了王熙凤交给来旺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