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霍休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离死亡那么近。
‘轰!’
正当霍休再次打坐运功时,听到了石门被触动的声音。有人闯入了地下城,而且距离他所在的主殿非常近。
怎么可能?
霍休感到非常意外,他早已开启所有机关,哪怕有人闯入地面上的楼阁,也该死在其中了。竟然有人来到地下,这一点都不合机关城的构造之理。
十丈之外,宫九拍了拍一头灰尘。
发现蓝凤凰看他的目光,从惊异已经变作敬意,不由微微勾起嘴角。
闯入青衣楼主楼,宫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也就是一不小心走了几步,掉坑里了。再不小心磨蹭几步,穿过石墙翻转门了。
难得一两回遇到箭阵,没两下就解决了。反正,几乎是一路通行无阻,两人就来到地下了。
宫九发挥了一贯的行路方式,哪里有危险往哪里闯,谁想没绕三两下就到了迷宫甬道尽头。
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上面刻着金鹏展翅。
“这里应该是总瓢把子的练功地。”
蓝凤凰放出了蛊虫,顺着石门的缝隙钻了进去。半盏茶后,蛊虫传来的消息却让两人倍感失落。“蒲团还是温的,但确定里面没有人了。”
*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雨停了,人也就该清醒过来。
晏归舟醒来时,山洞内外倒是没听到人的动静。一低头,身上白衣洁净如新,明显衣服大了些许,是男子的尺码。
草堆边放着的鞋子也大了几号,原来那双被霍休划破的,早已不知去向。
衣物只要干净就好,不用去细究某人怎么帮忙清洗换上的。
既然西门吹雪不在意贡献一套衣服,她也不在意一身行头不合适,出洞随意晃悠一圈。
空山新雨后,清泉漱石间。
午时已过,日头不算烈。林间再也不见一星半点血腥气的残留。
一切宛如新生,正似晏归舟体内不再有一丝一毫内伤,仿佛所有的杀戮都不曾发生。
仅是片刻,西门吹雪提着一包野果回来了。
他还没走进山洞,只见晏归舟随意散着长发,不顾衣服不利于行,来到洞外仰视着树上的几只野鸟。
晏归舟目光灼灼,瞧得仔细,仿佛面前已有几只香喷喷的烤野鸟。
西门吹雪加快脚步,将树叶包着的野果递了过去。“肠胃弱不宜荤腥。仅是三天,你就忍不住想肉了。”
“都三天了,你还不许我想肉?”
晏归舟接过野果,猛地觉得这段病后食用野果的论调十分耳熟。
在华山上,她正是就是这样对待西门吹雪的,眼下被一报还一报了。“好吧,庄主救人于为危难,这次你说了算。”
不过,与华山的情况不同。
此次想要再吃一顿好的,哪怕立刻动身出山,起码都要走大半个月。何况目前的情况更不能一走了之。
晏归舟吃完野果,完全都没饱的感觉。她将果皮果壳埋到泥地,似是在埋葬谁的尸骨。
如今,她不求大鱼大肉,但求一顿清粥小菜,难道这样一个小小心愿也很过分?而让她落到如此地步,怪谁?必须是怪霍休那个糟老头。
西门吹雪发现晏归舟又笑了,再见她自己的衣服,一时间心中生出说不清的感觉。
三天前,西门吹雪好不容易找到暂歇的山洞,将昏迷的人安置其中,更似安置一具没有任何反应的尸体。
从前,他只会杀人的剑法,对尸体本该司空见惯了。而练剑起,毕生所求是为寻剑道之极。
谁又知道他也曾庆幸陆小凤不用剑。如今却需多问一题,有朝一日,乌鞘长剑对上晏归舟,他能下手吗?
西门吹雪想着不由微微侧过头。有些事,一念则生,避不过躲不及。
不过看着晏归舟眼馋野鸟,几近馋到要去打劫青衣楼了,他的那些纷乱想法就被一扫而空。
“庄主……”
晏归舟正想到关键处,怎么才能有一碗清粥?算来算去,最近的只能问霍休去要米粮。
霍休那厮,穿得是绫罗绸缎,发冠、扳指、腰带等物,无一不是顶级珠宝。如此算来,青衣楼内有没有美人不好说,但美酒与新鲜食材必然是有的。
正想问西门吹雪怎么会进入深山,是否有青衣楼的确切消息,刚好看到他侧过头去。
这下,晏归舟更是笑出了声,笑到西门吹雪周身冷意加剧,这笑意还是没能停。
西门吹雪终是回头,淡淡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晏归舟想到昏迷前的那一眼,剑滴血、人红衣,美景美人当然值得一笑。
试问如果西门吹雪实打实穿一身红衣,不知与东方不败着一身素白,谁更动人?以后有机会一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