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在此出现,十有八/九就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也因如此,他有着暗中建立的青衣楼保驾护航,成了大明最有钱的人。
金鹏王室复姓上官,上官丹凤、上官木听着都是王室遗族。
可是,霍休被剑气刺破的鞋面,让两者的关系昭然若揭。他没有六根脚指,不是正统嫡系。
哪怕王朝覆灭,王朝遗族得以侥幸逃生,除非嫡系死绝,否则嫡系与旁系永远有君臣之隔,不容逾越。
至于霍休的武功究竟如何?这不正好有幸领教。
一个时辰,生死相斗。
晏归舟看着被鲜血染透的足尖,正有两截断脚指滚落在地。无需言语,霍休的不甘与忿恨尽在刀下。
今夜,或不只今夜。除非霍休死,否则他绝对没有罢手的可能。天涯海角,只要他能去,都会想方设法杀死这具身体。
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而来。
忽然,晏归舟手中的紫微软剑一偏,没有再去格挡当头劈来的霜刀。
仿佛是故意撞上去寻死一般,她稍稍侧脖颈,居然迎刀而上,硬生生地让刀风直逼咽喉。
正在奔雷如电之间,刀可能砍中晏归舟的脖子,却慢了一刹。而让紫光流转,软剑反向一挑,斜着狠狠刺入霍休胸腹。
‘噗——’
霍休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只觉腹内如恶鬼撕扯,一道似邪如魔的极寒真气入体,让他差点脏腑被毁。
这一口鲜血喷溅在晏归舟身前。
晏归舟也仅来得及微微一侧,让脖颈几近是贴着刀刃避过。但是,霍休所使出的刀风如雷霆万钧,毫不留情地全数击入她的左侧肩。
‘咔嚓!’
骨裂之痛乍起,这远远不敌刚劲真气灌入,肆无忌惮碾压经脉之痛。
晏归舟承受剧痛,却微微勾起嘴角,好似享受着这回的锥心之劫。
所谓道心魔种,若不彻底散去一身先天玄功,又岂能让魔种在道灭中迸发。
魔种虽生,四年间她仍是不够狠,没法似寸寸经脉尽裂般毁去道门武功。今日,还得多谢了霍休的全力成全。
霍休竭力稳住身体内翻涌的异常寒气,点住腹间穴位不让鲜血再留。谁承想,眼前人忽而露出的狂狷之笑,让他心头一凛,猛地觉得不对。
“疯子。你不是上官丹凤。”
霍休越想越不知所以然。乖戾之态,不可能是从小备受宠爱的上官丹凤所有。哪怕历经生死劫难,一个人也绝不会改变地如此彻底。
“下次见面,你会知道的。”
晏归舟且笑着一把抹去了嘴角鲜血。说话间,身形掠去十丈开外,而视野不知不觉已经模糊。
她强撑着最后的体力窜入树林,已知温泉洞不是藏身的好地方,眼下是有多远则跑多远。
要问接下来?
七分人力已尽,全看三分天意何为。
是霍休先回到老巢,边疗伤边发动一众手下搜山;还是她得以寻得一个安稳的地点,破而后立让魔种蓬勃生长。
这一夜,该有雨的。
可能飞掠了一个时辰或者更久,晏归舟无力躺在了灌木丛间。仰望星辰闪耀,她希望能有暴雨倾盆。
雨势或对伤口不利,但能掩盖痕迹,让鲜血与足印都被冲刷个干净,给她争取更多时间。
八月初时,武陵山脉雨水充沛。
想雨来,或不想雨来,大雨都会说来就来。
“搜山!”
霍休硬撑着一口气回到青衣楼老巢,换上新衣,强装无事地发动了楼内现有的所有杀手。“山谷,以及山谷附近,无论来者是谁,只要不是青衣楼的,有一个算一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记得,提着他们的头来见。”
大雨里,杀手们倾巢而出。
大雨里,宫九提着两只野山鸡奔行,后来说不清他与野山鸡谁更像落汤鸡。
整整一夜不断寻找,天光放亮之际,宫九居然抵达了长着幽兰药植的绝壁之下。
“怎么会这样?”
宫九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提着野山鸡纵身进入绝壁的岩洞,他怎么一个人到了晏归舟想来的目的地。
“是谁?”
蓝凤凰听到洞口脚步声。昨夜刚回此处,还在想着晏归舟尚有几天才来,没想到一个淋得湿透的傻小子来了山洞。
宫九一身猎户装扮,头发还滴着水,一手提着湿透的山鸡,茫然的样子可不正似傻小子。
“你是蓝小鸟。”
宫九记得晏归舟说过的送她抵达绝壁即可。在那绝壁的幽蓝花下,她与一位姓蓝姑娘相约。不出意外,蓝凤凰会带着一对金色大耳环,穿着印花蓝布的衣服。
当初,晏归舟特意描述一番,只怕万一途中两人遭遇意外走散。如果宫九先到绝壁,也能告知蓝凤凰一番,让其安心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