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四姑娘为秦氏守灵了。”
贾蓉说完也离开了。好歹他也要维持场面,尽力不让这场丧礼出乱子,虽然恨不得此地乱成一锅粥。
乱吗?
晏归舟冷眼旁观,秦可卿的葬礼,表面上一点都不乱。
哪怕宁国府对秦可卿丧事大办特办,贾珍居然还用了逾制棺木,更有不少朝廷大员的亲眷前来悼念。这些极不合理,偏偏没人觉得不妥。
然而,晏归舟仅仅做在灵堂一角的壁柱也好,即便并未精读过红楼,更道此处不与书中同,却也知见怪不怪的反常早晚必成大乱。
这些却都不重要。不论秦可卿究竟因何而死,都减慢了王熙凤的撵人计划。至于别的,贾家人的冷漠不待见等等,哪有暗中潜伏的杀机可怕。
前几天,晏归舟她醒来后说了不记得许多事,就是为了争取些离开前的准备时间。
留在贾府,她在明敌在暗,显然是坐以待毙。记不清的说辞,不只是为了糊弄王熙凤,更是麻痹暗中杀手。
*
秦可卿并非立即入土安葬,其棺椁会在水月庵停灵七天,净虚师太做度法事。
晏归舟当然抓住这个机会,参与到了荣宁两府的扶灵队伍里,必须要抓紧时间了解外面的情况。
此路不远,大半天就到京城西郊水月庵。正好找智能儿套些话,问问是否知晓什么绿林八卦。
晚饭后,却无太多收获。
智能儿从未听过有什么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的武林高手。江湖人也是有的,可跳个墙头叫就飞檐走壁了。压根没有什么门派,诸如武当峨嵋、少林丐帮,都是闻所未闻。
‘小时候,我刚来水月庵,听快死的老尼姑说过胡话,从前有个很神秘很厉害的尼姑庵。
它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慈航什么斋?哎,真记不得了。记了也没意思,那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早没了。’
智能儿苦思冥想出这一条就匆匆离开,说自己有要事没办,她真没时间聊天了。
只留晏归舟兀自思量。以前把功夫都用在古兵器相关的知识上,少有时间看闲暇读物,但她好歹还听过旁人学聊天。
慈航什么斋?这说的是不是慈航静斋!其所在江湖,似乎高手如云,更有人破碎虚空。
倘若如此,智能儿怎么可能连一个高手都没听说过?
再依黑衣人心打听的线索,‘覆雨翻云空离恨,慈航不渡慈悲人’,到底藏着什么?
晏归舟又再捋了一边惜春的记忆,可惜只有贾家琐事与佛经经文而已。
想了许久,该是午夜时分了。她没想得头疼,却想得肚子饿了,就怪水月庵的素斋一点都不好吃。
不等与暖烘烘的被窝约会以睡止饿,她的左手掌心倏然寒——早不来晚不来,神器残片突然出现了。
农历十一月半,午夜时分。
京城室外气温快要冷到滴水成冰。
‘嘎吱——’
晏归舟还是果断起床,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外间,分配给惜春的丫鬟彩屏粗枝大叶,已经睡得死沉也没现卧室床上没人了。
问天残剑曾经表示,它作为嬴政的佩剑就绝不坑人,不会让晏归舟两眼一抹黑地闯江湖。所遇碎片必有些许神识,能在陌生世界为她指点一二。
一旦出现了感应,两者相距不会过十丈远。最好是第一时间找到碎片,因为不保证其神识能清醒多久。
夜阑灯火稀。
第一次和神器碎片接头,晏归舟完全没有经验,却不由警惕几分。
为什么白天碎片没有感应,这会三更半夜却产生了异动?难道是有什么人刚刚把融有残片的兵器带进来了?或者是在做什么示警?
神器碎片外表似陨铁,多半都该是重新融铸成了兵器。
可是晏归舟扫视了一圈,院内哪有什么刀枪剑戟。只有惨白的满月月光,与随风微动的白灯笼幽光。不过,靠近空无一物的南面回廊时,手心又冷了几度。
忽而,回廊檐下金光乍闪。
隐约可见,横梁上有一面残缺的手持镜。
就是它了。
铜镜似出不断催促,使得晏归舟左手心越冰冷。如今,她没有纵身一跃的轻功,只得寻了一根枯枝将手持镜捅了下来。
正当铜镜入手一霎,晏归舟只觉有金光没入手心,则与此镜意念相同。但没有时间观察它的模样,脑中就响起咋呼声。
『你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与二呆剑一样,倒会掐准时间。再迟些,就要被人灭口了!』
铜镜来不及过多解释,没时间去庆祝接头成功,只说它打了会盹,一醒来就察觉了险情。『我能感知水月庵内的事,今夜庵里的人几乎都被迷药给弄晕了。亏得你不喝茶就喝清水,才不似那小丫鬟睡死了。听,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