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叶孤城所说,比武之初要明白你所求所诚为何。为此而比,输赢次之。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
杨康要的不是两败俱伤。当年他练得先天功未满两年,那门玄奥的武功是有无穷力量,却是一把双刃剑,掌控不好伤人必伤己。
既然他所求是了断恩怨,而不是要郭靖濒死重伤,何必不顾一切用出杀招。
“我输了。”
杨康平静地告诉杨过,“因此,我回了大都继承家业,然后反了金国,又南下收了宋朝。这个答案满足你的好奇了吗?”
杨过猛地一个踉跄,则见杨康没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这才是一统天下的真相?比输了,没得混江湖了,那就回家一统天下吧?
“好好走路,你差点平地摔。”
杨康略带嫌弃将杨过扶正,真不是他这不着调的性子怎么养成的。四个孩子,弟弟mèi • mei都比他这个做大哥的靠谱。“真是一点都没继承为父的稳重。”
杨过被训反而露齿笑了,“所以说我想离开皇宫,是做出最深思熟虑的决定。江湖几碗酒,骑马倚斜桥。腰悬三尺剑,阅尽红袖招。这日子美的很!”
生为安朝开国皇帝的嫡长子,杨过想的离开皇宫,不是简单的离家出走一段时间,而是彻底放下他皇子的身份,余生与皇位、朝堂再无关联。
杨康应该怒斥一声荒唐!可是他没有。
说杨过最不像他,不像的是二十岁后的他。游走官场、招兵买马、举旗而反,一十八年太匆匆。二十岁前,谁又没有年少荒唐,是荒唐也才最美。
确定杨过是诚心求江湖之远后,不如放手给他自由。
杨康穿过几条青石街,叩响僻静小巷尾的院门。没有事先联系,不知今日会否吃闭门羹。
日上三竿,院内还是一片静谧。
敲门声隐隐约约地传入卧室。
西门吹雪只做充耳未闻,专心致志地为晏归舟画了眉。几笔则眉黛青颦,他早就熟练不过。
“阿雪的本事,一如既往很好。”晏归舟随意看了看铜镜,毫不吝啬一个吻,给以西门吹雪实际夸奖。
今天,两人起的有些晚了,只因昨夜闹得有些过。倒也不能任由敲门声一直持续下去。
晏归舟换好外衫,有些不明谁会来此处小院。叶孤城去了咸阳城郊,试着去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嬴政,讨教一些经验。
多年来,叶孤城有一个隐秘心愿,希望能重塑助他逆命的寒霜剑灵。他不久或许就要作别此世,去往更莫测的世界,方能寻得重塑灵魄之法。
“不会是城主,也不会是小鱼儿他们。江南初春尚寒,不喜冷的鱼儿还在南海xiǎo • dǎo晒太阳。”
晏归舟细数着那些不可能,黄蓉与郭靖十天前刚刚来此作别,两人带着女儿朝西域出发。
想当年,欧阳锋半道擒获黄蓉逼他说出九阴真经,在欧阳克的几度劝说下,才没狠下杀手。
后来黄蓉将经文逆转后交了出去。欧阳锋因练此法走火入魔,武功出乎意料得反而高了,但是整个人傻了。
半年前,欧阳锋与洪七公在边塞相遇,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他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斗了大半辈子的两人,终在头发花白时,一笑泯恩仇。
此次正是洪七公向黄蓉传信,让她不妨带着女儿出来走走,别总窝在岛上。听说欧阳克的女儿要出嫁了,不如同去喝杯喜酒。
好些年没聚首的故人们,有过摩擦,甚至刀剑相向,但也有过啼笑皆非的欢闹。如今或该围坐喝一杯酒。下一回,也许没有下一回了,只能一人在另一人坟前敬黄土一抔。
西门吹雪没有猜是谁敲门,反正都是来打扰两人温存。他先一步去开了院门,见到来人抬了抬眉,“你怎么来了。”
很明显,这句并非疑问。
能翻译成,‘杨康,你不在金陵好好做皇帝,怎么白龙鱼服偷跑出来玩!’
杨康早习惯了西门吹雪的冷淡,他的便宜师公只对用剑高手稍显温和。其实也不用拿人来比,对襄阳城郊的神雕都好过于他。
“我带过儿来见见师父,他都十五了,是该认认长辈。免得以后无端冲撞。”
长辈?
爹,您管比您年轻二十来岁的人叫长辈?
等杨过被带进门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究竟是师祖驻颜有术,还是他的功夫不到家。厅内四人,只有杨康两鬓染上秋霜,活脱脱的最像长辈。
“带他来,只为认认人?其实大可不必,沙场无父子,江湖亦如此。真的冲撞了,我也不会迁怒你头上。”
晏归舟对杨康说话,已经暗中打量了杨过,是比他父亲当年还多两分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