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僵硬,更是有些冷凝。
西门吹雪眼眸微暗,很好,他还没送舟舟过花。
第78章
一室,三人,气氛凝固着。
通常来说,晏归舟不该收下这束鲜花,但她还是头铁地从嬴政手里接了花。
近看血色花朵,才发现它们并非鲜花,而是仿佛被凝固时间的干花。正该是五行缺一的那一味木。
晏归舟将花随手塞到随身布袋里,对西门吹雪讨好地笑了笑,把布袋交给他保管,一脸‘我绝非拈花惹草之辈。’
西门吹雪对上晏归舟,无奈地缓和了脸色。他略有不甘地收好布袋,只暗恼此物是由旁人寻得。
晏归舟再转身面对嬴政却没感激之色,反而似笑非笑。“久闻始皇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我本该感激不尽,但,我真的需要打心底里感谢你吗?”
这一问,问的是穿越之始。
晏归舟后来细想让她命丧当场的那场山崩,从遭遇始皇佩剑问天剑起,真是一场毫无预谋的天灾?而非以有心算无心,弄死一个人去穿行时空,帮忙一起集齐神器残片?
嬴政轻甩广袖,一抹理所当然的笑容,出现在他不见岁月痕迹的脸上。“为何不该?世人庸庸,求福情财权便渡一生。实不敢深究生之何来,唯恐避之不及死之将至。
朕予你通天之梯,纵览古今,又有几人可为?如此机缘,世人求而不得,你难道还要恩将仇报。”
很好,这很嬴政。
然而,最初嬴政谋划时,没问过被给予的人究竟需不需要。
晏归舟终只轻笑摇头,看似轻猫淡写得揭过这笔恩怨。感谢是不可能感谢的,却也不再问当初为何偏偏选她死,也不问嬴政特来相赠关键的血花,是否对其曾经的独断专行心生悔意。
不是自认倒霉,而是到如今境界,她已有破碎虚空之能。待重塑新身,早不为集齐残片的条件所束缚,愤而质问反失气度。
这就是江湖。有皇图霸业,有天下风云,有英雄我辈。
更有前人所言:‘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嬴政并无多留,恰如来时无影,便又去亦无踪。只留寥寥数语,“法无止境,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朕不甘,但愿你们也不甘。悠悠虚空,此途且长。浅深聚散,他日再会。”
一抹玄色融入黑夜,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这个大坑货。”晏归舟本还有些许疑惑,比如秦二世而亡,嬴政又如何突破时空束缚。如果不愿意不谈五行归一的经历,总该问问由她收着的嬴大宝古镜,是不是该物归原主?
谁料嬴政都不交代慕容山庄为什么宛如死城,他就甩了甩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先去后面吧。”晏归舟收敛庞杂思绪,眼下先把小鱼儿找到捞出来,其他的事都一一来。
西门吹雪默默收回遥望夜空的目光,谁又惧天高不可攀。
慕容山庄的后院,与前方相同的一片死寂。
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在厨房杂物的院落里,找到了被弄晕的百来号人。不论主仆,不分男女,被一股脑地粗暴地仍在柴房。
两人大致探查了一番,这些人不久前都中了剧毒,但又被及时遏制了毒液在扩散。
“应该是他做的。”
西门吹雪说的不是嬴政下毒,而是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慕容山庄的人,准确的说,是救命救一半。
晏归舟点头,在如此短是时间内,再找不到第二个在冷酷无情与广施援手之间反复横跳的人。“小鱼儿不在这里。我看了,慕容九秀还缺一位。”
慕容山庄的年轻一辈皆是女子,一共九位,江湖称人间九秀。
前八位都已经成亲,能从柴房的人堆里分辨出她们与其夫婿。最年轻也最聪明的慕容九,倒是不见踪影。
在信中,小鱼儿说刚被江别鹤发现,他就惨遭下毒。拼着一份力气,他逃到最危险的地方,以求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庄内定有暗室。”晏归舟回想一圈山庄布局,“再去一起慕容九的院子,最危险的地方,多半指的是练功暗室。听说她善于炼丹,我们刚才没看到明面上的炼丹房。”
慕容九所居颇为清幽,庭前残菊,傲雪犹余香。
大门半开,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乍一看倒像是早几天就出门了。
西门吹雪转入侧间静室,神龛前的香炉里不见余灰。他侧耳倾听,须臾,伸手先碰了碰香炉,此物无法转动。
复又取过一侧三支清香,插//入炉中细砂。果不其然,在清香探底后,微不可查地碰到某个可动弹的硬物。
恰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清香燃尽,神龛斜后的墙下露出仅供单人通过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