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舟倒是很敢想,谁让她从一开始习武,悟的就是运气法门。最初练了长生诀而无处寻攻击招式,她就专注如何将轻功修至炉火纯青,早做好打不过就跑的准备。
上辈子改练道心种魔dà • fǎ,此功以杀招迭出著称,但她没放松对轻功的修习。早已从身轻如燕,入踏雪无痕的鬼魅之境。
当前,晏归舟估摸自身情况,体内可以运用内功着实不多,但若细入微毫地把控,勉勉强强可以支撑到纵云凌空,飞越绝壁出谷。
此次机会全看天气,再等另一场暴雨不知要几天,目前是早逃早安全。
‘轰隆!’
惊雷炸响,大雨倾盆。
谷内无牙门众皆应雷声而醒。暴雨骤至,试炼门众多是收起被驱使的毒物,大多暂且歇了攻击偷袭之举。
在令人视野受阻的大雨里,一道黑影朝着绝壁方向疾行。
晏归舟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避开了或悬于枝头,或匿于杂草的毒虫蛇蚁。更是耳听八方,躲过了稀疏在半道出现的试炼弟子。两个时辰过后,未显行踪地抵达了绝壁之下。
不等她好好歇一口气,大雨两三刻前已停。
必须在无牙门门众全数出动前,逮着时间差一鼓作气凌空而上。等飞纵而出千丈绝壁,才是能避过那些毒物的探查。
此次踏风直上,倒是比设想中幸运。没有遇到半空袭击人的猛禽,还在每一两百丈间隔处,觅得可几处绝壁凹陷。
这些凹陷不大不小,堪堪可容双足站立。凹陷位置虽说不在一条直线上,但也不似自然形成。
依照其风化程度,粗略推算是百年人为开凿。其侧没有新痕迹出现,可以判断近年来已经没有再行这条通天之道。
踏风纵云,能达到此番境界者,江湖上屈指可数,非内功卓绝不可为。
像是晏归舟此种运气化臻之辈,已是不可算在常理中。
她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操控极致,几近分毫不差,险险一步踏上断崖山顶。
雨后烈日高悬,山顶的植被不多,差不多能让人一览无遗。
此地没有人踪,仅有一圈不大的地基残余,表明此处曾造房屋数间。碎石满地,倒是连一根木梁也没留下,无从推测此地曾为何人居住。
或许百年前曾有隐世高手在此居住?
晏归舟朝着山道向下,经过一宿对抗体内剧毒折腾,又是两三个时辰高度警惕地逃亡,这会她差不多撑到必须好好停下来修养的极限了。
没有力气再接再厉在今日离开此山,强撑着去找些野果,希望运气途遇避风遮雨的山洞。
在她力竭前,总算找到野果三两充饥,却没有巧遇合适的歇脚山洞。只得寻乐阴凉处,以天为盖地为席地躺下了。
望白云悠悠,似得片刻宁静。
「依着原主所知,十六七年前,江湖相继出了几件大事。移花宫基本断了与武林中人的往来,神剑燕南天忽而不知所踪。
不多时,《九阴真经》掀起腥风血雨,华山论剑判下奇书归处。中神通王重阳冠以五绝之最,但在数月后就坐化终南山。秘籍不知所踪,其余四绝后来亦是半隐匿起来,鲜少继续在江湖走动。」
晏归舟辨析着已知不多的武林掌故,这十五六年没再出过才觉惊艳之辈,起码原身对此一无所知。
「江湖,从未有真正平静,自古以来一波平一波起。十六年不见大动静,虚假的安稳怕是到头了,距离风起云涌的那天不远了。」
闭目小歇间,晏归舟稍作调息,已经及时易容换貌,换回她自己的脸。
聊甚于无地早做准备,万一忽有相识原身的旧敌现身,最起码不会直接兵刃相向。
为何不往好的方面想,或有原身的亲友前来搭救?
皆因认得原身这张脸的,又肯定不会对她落井下石的人,世间恐怕只有远山秘地中的师父与婆婆了。
至于身上的那套衣服,一时半刻也换不了。衣鞋早就多处磨损,更沾了血迹、雨水、泥污děng • děng。内力可将衣物烘干,但不可能使得完好如新。
人在山野,也没什么多计较的。
起码此衣没有无牙门的鲜明标示,试炼弟子都是穿着最普通的粗布má • yī,与乡间城里一般的劳作苦力相差无几,不必担忧有人见了衣服就被认定是无牙门众的身份,抄家伙来寻仇。
依照无牙门的行事作风,被寻仇怕是常态,那可不是与人为善的门派。
晏归舟想着原身被侏儒掳走的前因,没有太多的理由,只因侏儒见着shào • nǚ为情所伤的一面。仅仅听她痴念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那本是自伤自问,偏巧被侏儒撞见,强行给出答案——迫使她改投门派,修炼毒功,抛却良善,将来手刃负心人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