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指尖取了药膏,又快又轻地上好药,一连串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仔细感觉就结束了。
西门吹雪眼见晏归舟擦拭着指尖,怕是下一步要再帮他穿衣,这回眼明手快地自己先穿好了。
他抬头则见晏归舟眼含笑意,不由生出了角色错位的感觉。一腔情绪,只能化作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没你挡一遭,这伤我要分一半。所以安心养着,这几天夜里,我都帮你换药的。”
晏归舟也是一身倦意,只想快些躺着。不再逗人就要回房,正欲开门,转身又一本正经地叮嘱西门吹雪,“别傻坐着目送我离开,趁着天未亮早点休息。你再看,我也没打算留在侧卧之榻,怕影响你康复。”
谁提议你陪床了?何况怎么就影响康复了?要相信他的定力。
西门吹雪微微抿唇,则见晏归舟已经挥手离去,下一刻走廊对面就传来开门关门声,四周又再度安静下来。
西门吹雪充愣半晌,拂过药瓶、木梳,目光落在了乌鞘长剑上,无法在否认剑上缠着万缕情丝。冷不丁想起老管家说的,认识一家极好的喜服铺子。“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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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中秋一过,黄石小镇的风就停了。
晏归舟待外伤痊愈再折返旧井,那处的沙塔居然消失不见,变回了水深刚及腰的模样。
一地尸体尽数被沙漠吞噬,仅有几把残缺兵器留在原处,证明十天前的恶战不是梦。
“没有,我这头挖了半天,也是一块石板都没有。”
陆小凤备齐了铲子、推车等工具,本想来一见沙下石屋的真容,但按照原线路两人找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找到。“真够邪门的,前天在镇口远远看着,还瞧见一地横尸。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时间不对。老实和尚说每年八月玉门起风的时候,他来等待有缘人,这图上也是风尘漫天的景色,石室是随着沙漠风来的。”
晏归舟无法详解其中原理,但这可能是最合理的猜测。“只有等明年八月,大漠风起之际,再来一探究竟。”
如今,只能先去华山找风清扬,哪怕是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是一年腊八节,华山之巅已大雪纷飞。
经历三个多月的寻人行动并不顺利,尽管在几处树丛找到了活人留下的生活痕迹,但一直没能刚好见着人。
趁势潜入华山派转了好几圈,由气宗做主的门派再无一点昔日剑宗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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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是偷偷围观岳不群差点走火入魔。听闻近年来这位华山掌门对弟子越发严格,有些像进入中年更年期,他将自身武功难有突破的愁怒都转嫁了到别人身上。
令狐冲很不幸撞到刀口上,被岳不群抓了错处,此次被罚的重,要在后山思过崖上面壁半年。更不许其他弟子去探视一二,既是思过,吃穿就都想办法自理了。
晏归舟本是找人找累了,去思过崖遛弯,她与令狐冲也算有打过一次交道。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思过崖洞前,撞见了隐于山林的风清扬。
这一撞个正着,风清扬一言不发,拔腿便要再消失无踪。
“独孤手札,华山之巅。”晏归舟高喊着,可不能让送到眼前的人再溜了,“风清扬前辈,你留的字总得给个解释,难道不是让人来华山寻你?”
风清扬正欲离去的动作一滞,那八个字,已经三十年前的往事。
当年,青年意气风发自诩得天眷顾,在沙漠里遇到了天赐机缘。只要有一柄长剑在手,就能横扫江湖群雄,早晚立于华山之巅。
如今满头白发生。他的手里再也没有剑,曾经自以为是的苍天眷顾,到头来只剩同门皆亡。
赶不及回华山jiù • yuán剑宗一支的起因,是愚不可及地载入一场美人局。自以为两情相悦的未婚妻,不过是绊住他回程一枚棋子。他回来时,仅剩一地剑宗同门尸体。
“那都是前尘往事了。”
风清扬眼角干涩,有些痛,痛久了连眼泪也是奢望。他这辈子的荣光始于独孤九剑,可是缘亦是劫,偏偏年轻时看不透彻。
真的想提步就走,但双腿犹如灌了铅,枯坐华山二十五年,眼下竟是没法干脆地走了。
“往事说出来就好。”晏归舟朝前几步,站到风清扬面前。
一般情况下,她也没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恶趣味,故意去揭开老者的伤疤,但此时却情况特殊。“说出来,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晏归舟对傻战着的令狐冲使了一个颜色,她琢磨出大概了,风清扬之所以出现,多半是一个人呆久了寂寞。没忍住来找逗逗小辈。
若是其它气宗弟子,风清扬必是不没心情理会,但令狐冲的不同流合污,引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