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的右肩还有重伤没有愈合,可没忘了前几天比完剑,西门吹雪沉默的遗憾。聪明如他,无需询问也知遗憾从何而生。
不外乎江湖上少了一位用剑高手,只因打过那一场,九公子就要踏踏实实做向导了,最后的对手恐怕只有叶孤城了。
“原来如此。”
晏归舟煞有其事地附和,“能一眼看出图中的抽象景色,确实需要非同寻常的关注。我懂的,庄主将城主放在了心上。可惜,叶城主一剑横扫中原武林就回了白云城,七八年里极少在中原出现。相见难时,只能睹物思人。”
屋内倏然降温。
西门吹雪抬眸直视晏归舟,这人倒是越来越敢说了,还敢一脸坦然的表情。他捏紧手指,随即松开,有人吃醋了,或该算好事。
“咳咳。”
宫九打破了僵局,“我也不管它到底是哪个镇,这两张图就送给阿晏了,你想查就查。如有结果,愿意知会我一声就好。”
“你不去?”晏归舟看宫九的表情,他是真的要置身事外。
宫九肯定点头,“我身上有伤,就留在王府看场子。老头子年纪大了,不适合再打打杀杀。”
这话别人说都对,但宫九说就是不对,他还在意什么伤势?
晏归舟心中有了大致猜测,小老头很可能会去黄石小镇。
宫九有一个谈不上好坏的习惯——死守承诺,刚刚他说了,对过去再也不提,再也不会与之有任何牵扯。
两张图纸,边陲小镇。这回全看晏归舟有没有跟进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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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一起。”
西门吹雪走出王府,在空寂无旁人的长街,对晏归舟添了一句。“今夜已深,明早就给你带酸梅汤。别急。”
谁说要一起去黄石小镇?这并不是重点。
“说明白再走,我怎么就要酸梅汤了!”晏归舟拦住西门吹雪,以为她傻到听不出这厮在说她吃醋了。那明明就是调侃而已。
“不是吗?听你刚才的话,我以为你想吃酸的。”
西门吹雪眼带笑意,“不是也无妨,七月暑气未消。酸梅消暑。看你,正是有些上火。”
晏归舟瞪着西门吹雪,六月债还得快,这人一点都不让着她。
偏偏,西门吹雪面无异色,反而伸出了左手。听说他会散发冷意,那么牵着他的手必能暑意全消。“不喜欢酸梅汤消暑?那换种方法,我暂借你一用。”
晏归舟一掌推开,匆忙先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看清楚了,我,是一个正经人。”
西门吹雪无奈摇头,也罢,这回就随晏归舟口不对心。
不过,黄石小镇还是要一起去的,免得有人找秘宝,找到被沙子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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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五,玉门关大风。
入夜后,黄石小镇只剩余风声。
晏归舟下马踱步,斗笠上沾满了沙尘。在黄沙呼啸里,独自一人夜行,还真有些肃杀之意。
此时的小镇稍显冷清。不逢初一十五,夜市是不可能有的。仍在营业的店铺也很少,隐隐绰绰,前方有投到街面上的光。
火光从半开半掩门扉透出。走进一看,门前悬有两只灯笼,却因风大,里面的火光早灭了。
灯笼红得似血,写着无风客栈四字。
“有人吗?”
晏归舟入内扫了一眼柜台,算盘、账册等物俱在,小二与账房先生却一个都没有。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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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掀开了隔断门帘,从后厨方向而来。“你住宿?昨天镇上冒出一些毒蝎子,店里的伙计中毒死了,这会没人招待。”
来人是黑壮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大菜刀。滴滴答答,刀刃正在滴血。不用问,她正在肢解肉类。
这一幕,难免有些瘆人。
晏归舟却一点都没退,找的就是黄石小镇的不正常。
她瞥了一眼地上血渍,凝神细听,除了měng • liè的风沙,此地客房方向有其他动向。不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客栈。
“大姐是店里的厨子?黄石小镇营业的客栈不多,眼下,我只求一个落脚地,可以吗?”
“楼梯上楼,右边的房间随便选。”黑壮女厨扔下一句,“只有包子,等会自己来厨房取。”
真是一点都不贴心的服务。
晏归舟目送黑壮厨离去,这厨子穿了一双与并不相符的红色绣鞋。红绣鞋并不少见,但厨子穿绣鞋不怕脏鞋?
古古怪怪的,可别biàn • tài的在做rén • ròu包子。但走一回厨房却是只有素菜包子,那滴血的菜刀在剁肉羊。每一刀有够熟练。
“大姐,刚刚你说下午闹毒蝎子,能说说具体怎么一回事?”
晏归舟没有拿包子走人,反倒与黑壮厨子搭话,“话说回来,店里的掌柜也都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