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师徒文里的漂亮蠢货(346)
顿了顿,他又抬眸,正色道:“裴景元,林时桑,你二人虽当年拜在了白秋意座下,但这些年来,我亦是将你们视为己出一般。白秋意是白秋意,你们是你们,我绝不会迁怒于人。”
裴景元苦笑了一声:“多谢温宗主好意,但我已经无颜再继续待在玄天墟,即日便自逐出师门,再不以玄天墟弟子身份自居。”
言下之意,白秋意一日是他的师尊,终生都是他的师尊。
无论白秋意曾经做过什么,行为有多恶多坏,但师尊待他总归有养育之恩。
其他人可以指责白秋意的残忍,可以辱骂白秋意的出身,但裴景元不可以。
受了师尊的教养之恩,他就应该承认师尊的好,而不是随波逐流,痛恨师尊的卑劣。
“大师兄!我爹爹都说了,这事不怪你,为什么你还要走?”雪琼当场就哭了,上前几步道,“死的是我娘啊,我为娘亲报仇,难道不对吗?”
“大师兄,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亲哥哥看待!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离开了师门,还能去哪儿?”
“我知道你很伤心,一时间难以接受,我理解,我也很难受!”
她的泪水一下子流了满脸,哽咽道:“白秋意这些年待我很好,我知道他宠我爱我,可是,他杀了我娘,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他!”
其实,换作别人,应该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白秋意不仅杀了她娘,还把她娘的尸体掘了出来,藏在密室之中,让其无法入土为安。
更是直接残忍地将小师妹弄傻,让她十好几岁了,心智却依旧跟孩童一般。
白秋意的善,看起来就好像是建立在恶的基础上,善得不够纯粹,恶得也不够极致。他的爱和恨,都相当浓烈。
伤人伤己,玉石俱焚。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条养不熟的疯狗,也是一个极致温柔的长辈。
雪琼现在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从前白秋意教她练字的样子,抓着她的小手,很有耐心地一笔一划地带着她写。
她爹经常会因为她的犯蠢和任性,而动辄打骂,关禁闭。但白秋意一向都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一句“师兄莫要吓她”,为她挡了许多责罚。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此刻发作了。雪琼崩溃地跪坐在地,抱着她娘的尸骸痛哭。
林时桑耳边嗡嗡作响,一手拿着千秋,一手拿着师尊的命剑,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了。
拿着这两把剑,就缓缓蹚过冰冷的池水,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直接离开了此地。
他需要找一个风水宝地挖个坑,然后买一具棺椁放进去,自己再躺进去,抱着两把剑,先睡个三天三夜。
师尊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在他的身边。
对了,他突然好想喝酒。
他想喝世间最烈的酒。
喝最烈的酒,想最爱的人。
林时桑才走到山门口,就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像个孩子一样,仰头哇哇乱哭,一边哭,一边骂:“白秋意!你不要再为我心痛了!”
“你到底在心痛什么啊?”
“你的心一痛,我就觉得好痛!”
“我要修无情道!我要断情绝爱!”
“把你的心拿走,它痛,我就痛!我不想痛,我也不要想你,我一想你,它就更痛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秋意死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林时桑心痛难忍,带着两把剑,一径飞下了仙山。
他的丹田气海,好像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五脏六腑都似被烈焰焚烧过一般,痛彻心扉之后,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而他此刻,就好像才被人灭了家园的弃子,一个人茫然无措地立在焦土血海中,天大地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了。
现在连师尊都没有了。
林时桑不会再回玄天墟了,虽然白秋意确实是死有余辜,但他就是不愿意再回去了。有师尊在,玄天墟才是他的家。
现如今师尊都走了,家也没了。统子也不是个东西,一脚把他踢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再也没有。
他想回家了,现在就好想回家的。
可是家在哪里,回家的方向又在哪里?
林时桑一个人形单影只,仿佛三魂七魄都飞了大半,临近傍晚时,他来到了距离山脚最近的镇子。
一头就扎进了酒楼里,店小二笑嘻嘻地凑过来请他落座,却被林时桑一把揪住衣领,凶神恶煞地沉声道:“要酒,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把店里所有的酒,通通给我拿上来!”
“要是敢往里掺水,你们就死定了!”
店小二被他吓得面色煞白,才被松开,就忙不迭地落荒而逃。林时桑踉踉跄跄地落座,左右的客人见他如此,约莫都认为他是个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