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出息,叫娘娘失望了,可是……可是如果连问一问都不敢,我只怕会懊悔一辈子。”
小时候刚到全贵妃这儿,被人骂是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她都梗着脖子不肯掉眼泪,还要趁人不注意报复回去,双红她就是这么硬脖子的人。
可是这会儿,她却哭得比谁都伤心:“我就是喜欢殿下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拉过钩说一辈子都不分开的!”
“娘娘,我没那么贪心,不敢奢想自己能够做殿下的正妃,我只是希望在他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一点点就够了……”
双红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全贵妃不仅没安慰她,反倒笑了起来。
双红委屈极了:“您怎么还笑话人呢!”
“倒不是取笑,只是觉得……”
全贵妃思索着该用什么言辞来描述这件事情,然后又一次笑了出来:“年轻人的爱恨,真是直接又热烈啊。”
双红有些懵懂的看着她。
而全贵妃微微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她:“那你是选哪条路呢?明儿的正妃,大抵陛下会有所安排,但你若真是执意如此,我必然能为你求一个侧妃之位。”
这原本是双红所期盼的,可是事到临头,她反倒迟疑了。
“我,我还是去问一问殿下的意思吧。”
双红说:“如果他不喜欢,我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做您的义女,永永远远的陪着您。”
“陛下看重殿下,必然是要为他寻一个名门闺秀做正妃的,要是有了我,既有多年相伴之情,又有娘娘您的偏爱,只怕会让殿下跟王妃失和,到那时候,王妃的外家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帮助殿下呢?”
全贵妃听得一怔,神情为之动容,拍了拍双红的肩,正准备说句什么,却听外边有人匆忙来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与昌华公主来了。”
全贵妃与双红对视一眼,都顾不上先前之事了,匆匆整顿仪容,一道出迎。
此番登门,皇后将姿态放得极低,初初见到全贵妃,便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养下这等孽障,我实在没有颜面来见妹妹……”
昌华公主自然随从,遵照母亲的吩咐,给全贵妃叩头请罪:“今日之事,是昌华鲁莽,冒犯了全娘娘,无论您有何惩处,我都心甘情愿领受!”
全贵妃眼见着皇后如此纡尊降贵,眼皮便为之一颤,几乎就在对方跪下去的同时,她也齐齐弯下膝盖:“娘娘如此,却是折煞我了!”
又说:“公主年轻,难免顽皮了些,左右我也无大碍,惩处二字,又谈何说起呢?”
后妃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了几句,便都意识到对方是聪明人。
亦或者说,这会儿两人都自认为是瓷器,不敢跟瓦罐硬碰硬。
皇后需要向皇帝展示中宫之主的贤德和知错就改的决心,全贵妃需要向皇帝展示自己的胸襟与气度。
撕破脸破口大骂,指着对方的痛点大加羞辱,这么做当时会很爽,但事后多半要火葬场。
反复拉扯之后,二人终于相携着往内殿去吃茶。
皇后挽着全贵妃的手,言笑晏晏,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全贵妃身旁眼眶微红的双红脸上扫过,继而便不露痕迹的将视线收回。
宾主尽欢。
离开全贵妃所在的寝殿之后,她悄悄唤了心腹过来:“贵妃身边的那个丫头,叫双红的那个,仿佛跟随她很多年了?”
心腹对于这些事,显然要比皇后了解的更深:“正如娘娘所言。”
说完双红的来历之后,又补充道:“今日全贵妃脱难,全靠这丫头机敏,听说,是她带着贵妃从小门逃走的。”
皇后若有所思,略顿了顿,终于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看今日贵妃回宫之后,那边都发生了什么,我瞧着那丫头的神色,只怕是有事呢。”
心腹领命而去,皇后则回宫去重新梳洗,准备参加今晚的夜宴。
将要离宫的时候,心腹前来回禀:“全贵妃回去之后赏赐了许多人,倒是没赏双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缘故,叫她觉得委屈了……”
皇后笑着摇头:“全贵妃不是那样糊涂的人,之所以不与金银外物,一定是有更好的东西赏赐她。”
说及此处,她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付之一笑:“六皇子渐渐的大了,也是时候该正经的立个王妃了。这事儿只有陛下才能做主,但男人的心粗,一时之间只怕想不了那么妥当,如今六皇子风头正盛,外朝只怕多得是想要嫁女给他的亲贵吧……”
亲信闻弦音而知雅意:“奴婢让咱们的人去鼓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