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这事儿的,只有口蜜腹剑、蒙蔽圣德天子的小人。
嬴政欣然颔首:“你觉得,朕该给你个什么官职才好?”
曹阳听得心头一动,下意识就想说“万般皆是天子所赐,不敢攀求”,只是转而想起自己入殿以来所见到的天子,暗暗揣度其心,终于又拜道:“草民斗胆,敢请人黑衣卫为一小吏,与陛下分忧!”
“很好。”嬴政欣慰于他的选择:“好好做事,不要叫朕失望。”
正待令人将他带去内卫统领柴同甫处去,却见曹阳又一叩首,恭敬道:“陛下恕罪,臣另有一事相求。”
嬴政目光微顿,语气却仍旧平和:“讲。”
曹阳遂道:“臣家中尚有老母,托养于王令君门下,今请陛下恩准,许臣将其接回安养,否则来日王令君若行不法之事,或以举荐之恩威逼,或以老母安危威胁于臣,臣为之奈何?”
又说:“他今日能打着叫陛下听小民一叙民间事的幌子入宫献美,来日未必做不出别的奸臣行径,臣不得不防!”
被背刺的王越:“……”
王越:“蛤????”
我敲你妈,一整个蚌埠住了!
天杀的反骨仔!!!
嬴政也是一顿,方才继续道:“准。”
王越额头上青筋又是一抽。
于是此事就此敲定。
两位尚书仆射平白看了场戏,在御书房内不好显露,等到出了门,走出去老远,终于大笑出声。
董昌时道:“难得见王越吃瘪,哈哈哈哈!”
冯明达也是发笑,笑完神色又逐渐肃然起来,目视着曹阳离去的背影,轻轻道:“是个很有心思的年轻人啊。”
董昌时道:“他本就是来做独臣的,担着王越引荐的名头反倒不好,如此在陛下面前攀扯清楚了,日后做事反倒干净。”
时值夏初,空气潮湿燥热,天空之中阴云密布,隐约有雷鸣声入耳,不多时,如丝细雨面面落下。
回过头去,望着这九重宫阙,冯明达心头忽然浮上一层阴翳:“这样一个人,进了黑衣卫啊……”
第21章
进了六月, 皇太后的寿辰便近了。
自从定了釜底抽薪之策后,她便开始盘算如何做到杀人不溅血——即没头脑人死了,但是血绝不能溅到她身上。
否则她别说是以先帝皇后的身份参与拣选下代新君, 怕连保全自身都难以做到。
这就要求天子的死不能跟兴庆宫扯上关系,更不能跟翠微宫有所牵连。
毕竟不管冯家内部如何争斗,外人眼里皇太后与冯淑妃都是冯家女, 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来。
可如此一来,难度就出来了。
杀一个人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但想在不惹人怀疑的前提下除去一位天子, 却是难上加难。
皇太后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敲定了毒杀的法子。
鸩毒,见血封喉。
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叫天子吃下有毒的饮食?
因是先帝孝期, 天子并不往后宫中走动, 每天只在太极宫和兴庆宫之间轮流打卡。
太极宫就别说了,天子登基之后, 将其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等闲伸不过手去,各处送了膳食过去, 也是膳盒加盖封条,之后又有内侍验毒试吃,下毒之法无从说起。
可若是在兴庆宫下毒……
天子死在兴庆宫, 皇太后怎么可能脱离干系?
还得是在两宫之外的殿宇之中, 寻个由头行宴,才好趁势为之。
皇太后顺着这茬儿往下想, 思路便逐渐打开了。
这个月初九便是她六十一岁的寿辰,虽不是整生日, 但天子却早早下令大办,彼时宗亲勋贵并各府命妇齐齐入宫,场面混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而事态也正如她所想那般顺遂——
冯兰若得了圣谕,专心操持皇太后的寿宴,先协同礼部拟定章程出来,然后再确定宴请的名单。
皇太后做寿,承恩公府的人必然是要来的,宗室不可不请,再有便是京中勋贵,还得遣人去问天子,可否有想要示恩的臣下……
名单列出来一瞅,好家伙,几百号人呢。
兴庆宫是不成了。
一来地方没那么大,二来宴饮前后都须得诸多人手操持,怕搅扰皇太后安宁。
于是行宴的地方,就敲定在了安福殿。
……
今年的天气也怪,入夏之后阴雨连绵,屋子里东西难免发霉,人也总觉得不爽利。
等到进了六月,天气终于晴朗起来,连带着兴庆宫的宫人们脸上都添了几分喜色,纷纷奉承皇太后说:“怪道说太后娘娘是有福之人呢,您的生日近了,天也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