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昨晚跟他几个叔叔歇在偏厅,他娘没掺和这事儿,皇后体弱早早睡了,满宫里能对东宫唯二的皇孙出手的人,也就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一晚上都没回来,可能是优待看重,也可能是被掀了马甲。
再激进一点的话,说不定好好的建庶人都被掀成两个了。
朱棣:希望弟弟有事(全是恶意)
他懒得掺和这事儿,倒是有些庆幸于听了嬴政的建议,没有为图一时之快而在朱允炆面前掀牌,如若不然,这会儿他跟朱允炆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了。
在太子妃处用了早膳,朱棣便照旧往御书房去上课,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他爷爷跟他爹担着呢,哪用得着他操心啊!
然而等从御书房回去,朱棣才知道事情糟了。
因为今天他爷爷没去上朝。
给老爷子当了那么多年儿子,他还能不知道自己亲爹的脾性吗。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恨不能掰成二十四个时辰用,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辍朝?
太子妃正在等他,见了儿子上下端详一眼,见衣着无甚犯忌讳的,立时便带着他往乾清宫去。
他们毕竟身在宫中,去的还算早的,然而相较于太子与昨晚歇在东宫的几个亲王,显然已经晚了一筹。
不过倒不要紧。
因为在结果上,都是一样的。
皇帝不肯见任何人,莫说是诸王和太子,连相濡以沫多年的皇后都被拦在了门外。
段皇后向来慈和,今日却少见的作色:“严钊,你翅膀硬了,竟敢拦我?!”
严钊唯有跪地请罪,苦笑道:“义母恕罪,孩儿怎敢如此?只是义父有令,着东宫暂代朝政,他今日不想见人……”
说完,另有皇帝心腹取了皇帝亲笔所属的手谕过来。
皇帝的笔迹,众人自然识得,而以他的能力和气魄,更无人会怀疑此时皇帝是被人挟持。
皇后与他夫妻多年,深谙他的固执与暴戾,见此情状,便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关在屋里了,叹息一声,暂且让儿孙们各自散了。
只留了东宫夫妇并齿序居前的几位亲王议事,而第三代之中,唯有朱棣作为皇长孙得以列席。
周王最先开口:“父皇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他斟酌着道:“难道是被老二气着了?”
燕王神色微妙的瞥了五弟一眼,不敢苟同。
皇后心烦意乱道:“老四,你这么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有话还不能直说?!”
燕王环顾一周,见都是靠得住的,遂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父皇的脾气,难道你们不知道?再大的仇当天报了,也就好了。秦庶人死的那么惨,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众人神色各异,但对于这个推论,却都是赞同的。
众所周知,皇帝有仇必报,从不过夜,以皮还眼以皮还牙,这都不能打消心中郁气,那得怎么着才行?
东宫神色忧虑,担心不已:“是否是因为身体欠佳?从前辍朝,多半是因亲故辞世,除此之外,便是卧病了……”
周王迟疑着道:“老爷子昨晚上那样,不像是生病了啊。”
那劲头嘎嘎的,一个能打他三个。
皇后却是神色微动,眉头紧锁。
太子妃察言观色,旋即道:“母后好像知道什么内情?”
其余几人齐齐看了过去。
皇后不由得攥住了自己衣袖,眉宇间尽是忐忑之色:“昨晚,他连夜召见了数名太医,直到现在,还没有把人放出来……”
众人闻言,不由得变了脸色。
皇后更是眼眶发红:“我想着,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大受打击……这段时日以来,他本就心事重重,忧思过甚。”
太子心头巨震,霎时间想到了那日父亲同自己吐露的惊人之事:“是因为——”
皇后含泪点了点头。
太子面露悲哀,随之缄默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或多或少有所了悟,神色随之转为悲伤。
朱棣:“……”
朱棣:“???”
这股我爷爷命不久矣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他身体老硬朗了好吗?!
说句得敲木鱼的话,他几乎先后送走了在场的各位。
朱棣心知肚明——皇帝今日不朝,又不肯见人,八成是昨晚从朱允炆那儿得知了在场众人的死期,因此给刺激到了。
可是现在周围人的反应……
朱棣也沉默了。
偏生他还没法儿公布真相,劝解一二,不然只怕马上就会被送去跟朱允炆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