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也是人啊。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候——虽然这个时代不习惯于这个点儿吃饭,但这不是在打仗吗?
中午吃完饭就开始打,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停下,晚饭的时间自然而然人也就往后拖延了。
疲惫的士兵们自去歇息,另有人按照分组收敛同袍尸体,营寨中袅袅的冒起了炊烟,就在精神紧绷了一整日的士兵们刚刚有所放松的时候,李世民带着人以横扫千军之势冲了出来。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斥候,尖锐的警报声在军营内响起,士兵们拿起兵器迅速归队的同时,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顺州城内,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怀疑:
这个时候,李峤所部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锋吗?
然而危险却是来自于他们的背后。
斥候来报,身后有大批骑兵飞驰而来,而依据当下人下意识的推定——骑兵之后,必然是大规模的步兵碾压。
再问来此的骑兵共计多少——这黑灯瞎火的,谁看的出来啊?!
只知道乌压压一片全都是人!
如是虽然还未相接,叛军便先自惊慌起来。
李世民占了天时人和,李峤占了地利,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东门破局。
叛军反应不及,领头的将军还没将坚守在各处城门外的兵力调过去,就听下属慌里慌张的来报:“将军,来将已经突入东门,与李峤所部汇合了!”
叛军将领:“???”
他勃然大怒:“鼠辈安敢如此诓骗于我?来敌才到此处多久,便顺利跟李峤汇合了?!”
就算他的兵力被分散到顺州城的四处城门,一时反应不及,可守门的人也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交代了?!
叛军将领厉声道:“可是东门守将怯战,望风而逃?!”
下属哭丧着脸道:“秦将军未曾逃走,甚至还主动与来将过招,只是……”
叛军将领:“只是什么?!”
下属战战兢兢道:“只是连一个回合都没走完,便被来将取了性命啊。”
叛军将领手握长枪,杀机顿起:“来人可曾自报姓名?!”
下属颤声道:“他说,他乃德州李长生……”
叛军将领听罢眼底兴味更浓:“可是当日于乱军之中救得李天荣那小儿的李长生?!”
他冷笑道:“都说此人乃是当世第一猛将,李峤也只有盛年之后,才能与之匹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我却不信他当真有如此勇猛——待某去试试他的成色!”
说罢,便率领一队精锐向东门疾驰而去。
……
一刻钟后。
叛军将领:卧槽!!!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种话不是将领日常吹比用的吗,为什么这个李长生好像真的行?!
我屮艸芔茻!!!
救命啊!!!
李世民只带了五千骑兵,之所以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因为夜色之下诸多遮掩的缘故,并不好在此地久留,眼见那敌将意图逃窜,并没有追击出去,动作迅猛的朝他射了一箭,都没看结果如何,便调转马头上前喝道:“我义弟李峤何在?!”
李峤击退面前围困自己的几个士兵,催马近前,神情振奋,不胜感激:“果真是兄长来了!连累兄长为我赴险,实在是——”
“欸,”李世民摆摆手,笑道:“我们结义之时不是说了吗?‘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
李峤震声接了下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李世民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今日你遇上艰难险阻,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能视而不见?”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又道:“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既然已经打开一道缺口,我们这便同去!”
李峤利落的应了声:“好!”
李世民又指着顺州城相问:“此地之后如何安置?”
李峤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又伸手说:“请借兄长弓箭一用!”
李世民取了给他。
却见李峤将那封信系于箭矢之上,引弓而发,直中城头旗杆,继而他神色一松,将那把弓箭归还,一夹马腹,扬声道:“走吧!”
对他而言,此间事情已经结束了。
叛军夜晚遭遇突袭,主将战死,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局势混乱,而魏王世子就在此时率军前来,叛军深感敌军来援甚众,更是慌乱不已,争相逃命,往来踩踏,因此身亡之人竟也不在少数。
李天荣率军前来,面对的便是这样不堪一击的敌人,自然没有败退之理,分派手下将领乘胜追杀,自己则循着动静和战场的痕迹残留一路到了顺州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