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过来之后,颖娘瞠目结舌,惊骇不已:“怎么会?!”
定安公主……是公主,并非皇子啊!
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只有十三岁的公主!
刘彻慢慢道:“天子厚赐了舅舅和唐佐,厚赐了你,却唯独落下了最该得到封赏的我……”
颖娘鼻子里哼了一声:“脸真大。”
刘彻听得笑了,却又正色道:“天子不是吝啬于赏赐的人,也并不小家子气,之所以这么做,大抵也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不好擅作主张,故而才要晾一晾我,也叫我在北关多经历一些事情,好生掂量一下我的成色吧!”
“此外,”他斟酌着道:“大概也有考校我心性的意思,看我面对众人皆有赏赐,独我一无所获的情况,是否还能稳得住心。倘若手下属官,亦或者北关的文臣武将因此生了异心,我又是否能够妥当处置……”
颖娘顺着这条思路接了下去:“这回天子送来的几位干臣,不仅仅是来帮助你的,也是来做天子耳目,将你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的。”
刘彻道:“不错。”
天子居然会愿意让自己的孙女继承那个位置吗?
不要说是亲手推动这件事情,即便只是他脑海里有这个想法,也足够叫颖娘惊讶了。
向来冷酷无情,好像一台精密仪器一样的天子,竟然……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以对。
而刘彻则在这时候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件事情,我从前总是迟疑不定,现在却可以定下心来了。”
他没给颖娘发问的机会,紧接着便道:“二姐姐,从今天起,你就是安璟了。记住,以后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再像从前一样,在我面前表露出熟悉的样子。我们只是君臣,如此而已!”
颖娘有些不解:“为什么?”
刘彻道:“你对于天子来说,是什么?”
颖娘想了想,道:“一个天资出众的后起之秀?”
刘彻道:“定安公主对于天子来说,是什么?”
颖娘试探着道:“未来的希望……至少是希望之一。”
“那么,”刘彻继续道:“你来试想一下,一个跟定安公主有着表亲关系、年岁相仿的天才将军与定安公主交从甚密,此事一旦传到天子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又会做些什么?”
颖娘愣了几瞬,猛地反应过来,霎时间冷汗涔涔。
定安公主——毕竟是公主啊!
她是要成婚,乃至于诞下子嗣的!
可她对于天子来说,又不仅仅是一位公主。
她还很有可能会是这个偌大帝国的继承人!
这样的公主,怎么能有一位领兵天资卓越的丈夫,又怎么能跟这个丈夫诞下子嗣?!
公主是天子亲自确定的继位之君,公主的孩子先天就具备法统优势,如果公主手握军权的丈夫起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而以天子的老辣,又怎么会犯下如此浅显低级的错误?
一个少年天才是很难得,但是跟偌大的天下比起来,一文不值!
若非弟弟提醒,她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会命丧黄泉!
刘彻见状,反倒笑了:“天子还是很爱惜人才的,你离我远些,便不会有事了。”
颖娘眼珠转了转,又问他:“那忠武将军呢?”
刘彻轻笑着说了句:“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便不再讲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姐弟俩见面的时间就要少了,虽然还可以通过舅舅谢殊中转,但到底不甚方便。
刘彻抓紧时间叮嘱了颖娘几句,后者便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倒是刘彻摸着下颌作出猜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是接下来几个月北关不出问题,天子大概就要故作不经意的给我送几个男人过来了。”
空间里的皇帝们:“……”
啊这。
什么羊入虎口行为。
再仔细一想,倒也不觉得很奇怪。
女色,亦或者说男色,对于统治者来说,是必须经历的一关。
天子如若真的把定安公主当成一个继承人来对待,就必然会通过铁腕亦或者温和的形式彻底改变她在男女之事当中的固有观念。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到了一定的年纪,对异性产生好奇,是完全正常的事情,之于皇室的继承人来说,此时需要的是疏导,而不是告诉他:你要从一而终,要具备忠贞、专一之类的美德,你要把你的另一半当成自己一样爱护……
男嗣是这样,女嗣当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