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6啊彘儿。
……
送嫁的队伍离开没多久,却忽然折返,戍守北宁城的守将难免惊疑,匆忙下令打开城门迎接,一边遣人去给刺史送信,自己也往公主车驾前去勘察情况。
先前庞大的车队途径此处之时,因定安公主身份贵重,刺史专程将刺史府腾出,请公主及一干亲信侍从入住,此次再行折返,当然还是住在原处。
刺史此时正在前衙理事,赶过来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罢了,最高行政长官到来之前,刘彻浑然没有开口之意,只是吩咐同行的女官:“清点财物,分门别类,细细的列成册子,以备赏赐之用。”
待到门外侍从来禀,道是刺史并本地诸多要员皆已经等候在外,这才下令请众人入内叙话。
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刘彻甚至于没有给刺史反应的时间,便自顾自下令定论:“龙城出了变故,谁也不知道战火会不会烧到北宁城来,即日起,此地进入战时状态,刺史——”
刺史忙应一声:“臣在。”
刘彻吩咐道:“谢将军不在此处,便以他的副将暂领城中军事,你仿照前例,征发民夫,督办粮草之事!”
刺史下意识的应了声:“是!”
再一想不对啊——我是刺史,是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啊!
就算你是公主,也没理由吩咐我做这些的!
刺史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一句,奈何刘彻这会儿压根就没看他,甚至于连余光都没给他,正有条不紊的给其余人发号施令。
刺史心想那我就等等,等你说完了我再说。
在旁边憋着听了半天,倒把自己心里边那股郁气给听没了。
该说不说,这位公主处事之老辣、手腕之高超,不像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宗室女,倒像是在政坛里历练过几十年的老油条,一口气安排了那么多下去,居然硬是没叫他听出什么破绽!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令而行也便是了。
众人都领了差事,离开公主驾前之后,不免要再去寻人打探今日送亲的队伍出塞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定安公主在军前是如何慷慨大义,其临机应变又是何等的机敏!
刺史不由得为定安公主说的那番话而叫好,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作为和亲公主,进可以大单于阏氏的身份干涉戎狄内政,打着替夫报仇的旗号杀入龙城,退也可以本朝公主的身份镇压北州十六城——这可是大单于自己在国书上所说要赠送给公主的聘礼,公主自行执掌,有什么过错?
北州十六城悬在塞外,向南的第一关便是北宁城,如此一来,也难怪公主初到此处便接过大权,发号施令了,那十六城与北宁城,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刺史不曾多想,自去差遣属官们理事,而武官们皆出自谢殊麾下,面对这位身份碾压众人、且又是谢殊嫡亲外甥女的公主,自然马首是瞻,更别说公主并无乱命,条条件件都有条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听从?
一干文臣武将各去忙碌,刘彻更不曾清闲,先往司户参军处去调查北宁城所辖人口、耕地乃至于耕牛牲畜数目,然后又详查近年来军队折损数量,问及对于死伤者的抚恤是否落到实处。
接待她的官员有些无奈:“谢将军已经尽力了,但人力终究有所未逮,朝廷送来的钱款就那些……”
刘彻马上吩咐同行的属官:“用我的嫁妆,把这笔钱补上!”
属官应声:“是。”又急匆匆离开去办此事。
那官员先是一喜,既而又连声推辞:“使不得,使不得!那是天子给您的嫁妆,公主本为和亲出塞,已经足以对黎庶了,怎么能……”
刘彻正色道:“我本就是为黎庶而出塞,既然如此,这笔钱又为何不能用在黎庶身上?”
那官员听得怔住,继而泪湿眼眶,起身郑重向他行大礼:“臣代北宁城军民,谢过公主了!”
刘彻微微一笑,温和道:“若无北宁城拒敌于外,我又如何会有此前十余年的安宁?何须言谢!”
离开此处官署之后,他又发挥刘氏天子的本能开始走访民情,期间刺史因为北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一直力劝定安公主南归,刘彻始终推拒,再见城中因为战时戒严而隐约生出了惶恐之情,便下令张贴告示,加盖自己的印鉴。
北方一日不宁,定安绝不南归,誓与北关将士共存亡!
要知道,那可是公主,是天子的孙女啊!
能够为了安定社稷而出塞和亲,已经很难得了,而恰逢此时大单于暴死,和亲就此结束,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回京,继续从前的荣华富贵,但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