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姜丽娘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石筠说的话,她若有所悟:“反抗吗?”
石筠却不再谈此事,而是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起个字呢?过段时间,或许会有我的几个老朋友上门拜访,他们的弟子大概也会来,丽娘丽娘的叫着,总觉得多些亲近,少了庄重。”
姜丽娘立时便道:“我不想要起字,但我想改个名字。”
石筠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你好像已经想好了改叫什么?”
姜丽娘道:“叫姜行。”
石筠道:“是哪个字啊?”
姜丽娘说:“是行路难的那个‘行’。”
这是她前世的名字。
以此纪念前世自由如风的姜行,与那个任她穿梭的世界。
也叫她永远记住,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无论如何,都不要失却本心。
石筠若有所思:“说是‘行路难’也好,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好,姜行……”
……
人是禁不住念叨的。
前脚石筠刚说过不了多久可能会有老友前来拜访,当天下午,就有人投了拜帖过来。
却不是石筠的老友,而是他的冤家对头耿彰。
姜丽娘兄妹三人不知道这些事,沈括沈师兄便悄声给她们上课:“耿公与老师是旧相识了,只是话不投机,每次见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吵起来,但耿公的品性是没问题的,弟子们也都出类拔萃……”
“嗐,”他说:“待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
郑规郑师兄则告诉她们:“别看这两位每次见了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但是对于对方的本事还是钦佩的,每每收了弟子,都会叫往对方府上受教一段时日。”
说到此处,他思忖着道:“这回耿公主动上门,难道是收了新弟子,要带来叫老师看看吗?”
姜宁就跟被扎了一下似的,马上反应过来:“这岂不是说,以后我们三个也要去耿公府上受教?”
“是呢,”沈括阴恻恻的看着他们:“敢丢师门的脸,腿都给你们打折!”
姜宁:“……”
姜宁抬手擦了擦汗,无力的发出保证:“我,我尽量。”
姜丽娘:“……”
元娘:“……”
唉。
……
郑规猜错了。
这一回,耿彰是上门来炫耀他的得意门生的。
前不久金裕上门那回事,耿彰着实在家生了场闷气。
前脚石筠主持公道,后脚那小人便上门找他做主,虽然从头到尾都是金裕丑人多作怪,但他心里边总觉得不得劲儿,好像平白输了老对头一头似的。
这会儿耿彰的得意门生裴仁昉归京,他立时便带出来当限量版皮包炫耀给老对头看了。
姜丽娘跟几位师兄一道过去的时候,一打眼就见自己老师头顶的字变了,从“命中贵人”,变成了流动字幕“好气,输了!好气,输了!”……
姜丽娘:“……”
老师你是小朋友吗?!
要不要这样啊!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气性还这么大呢!
再看石筠的脸——老头儿平日里洋洋得意翘起来的胡子也耷拉下去了,人坐在椅子上,肩背虽还挺得很直,表情也还强撑着,但眼角眉梢难□□露出几分垂头丧气来。
姜丽娘心里边一下子就觉得不是滋味了。
老师被人上门踢馆,这就是弟子无能啊!
那边耿彰还在王婆卖瓜:“状元及第,却不留在朝中修书,而是主动往偏远地方从政的,裕之乃是本朝第一个!”
石筠:“……”
石筠无力的把弟子拉出来:“已经快把国史修完了,这是为往圣继绝学!”
耿彰:“嗨呀,石兄,你不是一直都主张凡事生民立命为先吗?怎么现在就忘了呢?”
又说:“裕之后来到凉州去,公务之余,也搜寻凉州民志,修了凉州世录出来啊……”
石筠:“……”
石筠又拉了一个弟子出来:“接连数年考核甲上,业已升任并州刺史。”
耿彰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巧?裕之也是数年考核甲上,任职期间断案近七百起,连附近州郡都听闻他的声名,特意借调去办案呢!”
石筠还没发话,与耿彰同行来此的裴仁昉就听不下去了,无奈道:“老师,请不要这样,术业有专攻,如何计量长短呢?”
姜丽娘这才注意到这位踢馆人的得意弟子,扭头瞟了一眼,顿觉石破天惊!
原因无他,这位耿公的得意门生,有一张满分100,他起码99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