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什么忌讳被打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去哪儿收尸!
跟着石筠一路从正门进去,绕过一个门,再进一个门,经过长廊,再进一个门,就在姜家兄妹三个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到地方了。
姜丽娘眼见着正房里边走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面容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端丽风采,见了他们,神色微怔。
石筠已经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夫人,你们的师母,姓何。”
又跟妻子介绍:“我的弟子,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
三人赶忙行礼。
何夫人有些诧异:“你居然又收弟子了?”
又和蔼道:“好孩子,不必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石筠摘下头顶的帽子,往正房去喝茶。
何夫人则带着兄妹三人前去安置:“你们老师还有几个弟子住在前院,大郎便与他们同住吧,丽娘跟元娘么,我家女孩早就嫁出去了,屋舍空置,不妨到那儿去住,姐妹俩也做个伴儿。”
姜丽娘赶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您为我们姐妹俩安排一间客房就好了。”
怎么能住人家女儿的房间呢,女儿嫁出去了也不成啊!
何夫人温柔的笑:“没关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收女弟子呢,可见是很看重你们俩的。”
又说:“那院落一直都空置着,我家女儿膝下孩子数个,孙辈儿都有了,即便回家,也不住那儿的,挤不下了。”
姜家姐妹这才从命。
何夫人亲自领着她们过去,又遣了四个使女过去服侍:“府里边的事情有不懂的,都问她们,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只管叫她们去取,遇上什么搞不明白的事情,便叫她们来找我……”
姐妹俩听得惶恐不已,连声道:“您太客气了,我们这样的身份,怎么敢呼奴使婢?”
何夫人笑道:“你们既叫我一声师母,便只管听我调遣。”
又说:“你们先在这儿修整些时候,隅中时候叫她们领着往前厅去用饭,届时也好介绍你们与诸位师兄认识。”
姜丽娘与元娘恭敬领命。
何夫人冲她们微微一笑,离开了此处。
跟随在她身边的张妈妈低声问:“要不要帮两位小娘子置办几身衣裳?表姑娘先前做了许多,都没上身,略微裁减一下,都还得用。”
何夫人道:“只是衣着简朴罢了,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如若她们刚到府上,便送去丝绸衣裳,这才是真的轻慢失礼吧。”
张妈妈听得颔首:“夫人考虑的很是。”
如是到了既定的时候,使女们便带着姜家姐妹俩往前厅去用饭,摆铃兰桌,石筠夫妇坐在上首,两侧是石筠弟子。
石筠一一同姜家兄妹介绍:“这是你们沈括沈师兄,这是郑规郑师兄,这是孙三桥孙师兄,慕雪渔慕师兄……”
如石筠所说,他果然多年不曾收徒,在此的几个弟子,俱都是人到中年。
姜家兄妹们忙一一见礼。
师兄们客气又不失亲热,并没有人因为姜家人的衣着和出身而显露异色,姜丽娘暗松口气。
她实在担忧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要面对同门倾轧。
又想到石筠先前所说——觉得同门师弟师妹穿着简陋丢脸的人,不配被我收为弟子。
那时候她半信半疑,如今见了,才算心服口服。
姜丽娘以为石筠会为此面露骄傲,下意识去看石筠,却见这位老师面不改色,正跟何夫人说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是真的认定自己的弟子之中不会有因师弟师妹穿着而心生轻蔑之人,也不觉得需要为此感到骄傲。
姜丽娘心里陡然冒出些许感悟来,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名士风度!
……
海内名士石筠往西堡村讲学的事情,瞬间轰动了附近十里八乡,当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就着这八卦下饭,临睡觉之前还在嘀咕:“这好事儿怎么偏叫姜家人碰上了呢……”
还有人跟自家婆娘说:“怎么收了个女弟子啊!”
“女弟子怎么了,”他婆娘说:“本朝高祖皇帝还封过女人为侯呢,怎么,石公便收不得女弟子了?”
“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石公的事儿,我哪儿管得着啊!”
再看向金家所在的方向,脸上的嘲讽意味便浓郁起来:“咱们今晚上还能说说笑笑,那边儿那娘俩,只怕熬到明晚都合不上眼!”
他婆娘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活该,这就是他们娘俩的报应!过了河就拆桥,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