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凉烟(重生)(92)
齐爷将镣铐锁在凉烟的脚踝处,咧嘴干笑了两声:“夜里若是有人敢来偷牛羊,你就拿这把铁锹拍他,明日我会带人来换你,这锁链也够长,你能四下走动,可比清扫和搬运要舒服多了。”
凉烟接过齐爷递过来的铁锹:“若是我不敌来偷牛羊的人呢?”
来彝城虽才短短两日,但凉烟已有了几分清晰认知,她就是落入狼群的羊,真对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齐爷漠然扫视过来:“你只需记好,这里的牛羊不能丢,丢了就拿你的手脚来抵。”
凉烟不说话了,她的命已经和牛羊等同在一起。
齐爷走后,雪越落越大,天色愈发阴沉,牛羊在棚子里时不时叫上两声,凉烟拿出陈寿送得那把匕首木然瞧着,只要她斩断铁索,就能逃出彝城了。
可是她逃走了,墨莲生该怎么办?以他的性子,断然做不出扔下同伴的事来,此时恐怕已经回了店里,还不知那王昆是否会大发雷霆。
还有温芷,墨莲生苦寻已久的人竟会出现在彝城,也不知是如何在这等虎狼之地生存下去的。
独自坐在这荒无人烟的空地,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白雪逐渐覆盖住黑色泥土,凉烟心里的迷茫惶惑便愈深。
天彻底黑下来,棚子外头只挂了盏灯笼,凉烟昏沉沉拖着脚步往挨着棚子的茅草房走,刚要推门进去歇息,便听到后头一声沉闷声响。
凉烟心里一惊,立马将铁锹拿在手里:“谁!”
没有回应,凉烟就着灯笼的昏黄光亮,瞧见雪地上一团黑,隐约能看出是个男子的身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凉烟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拿着铁锹一点点靠拢过去,同时壮胆般边走边问话。
“你到底是谁?”
“是不是想来偷这里的牛羊?”
“你为什么躺在地上?”
“你还活着吗?”
“还能说话吗?”
镣铐在走动间发出声响,伴随着凉烟的问话,缓步靠近到那男子跟前。
凉烟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一般,心里却并无丝毫放松,彝城的人,需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焉知他是不是故意装死,好让人掉以轻心?
凉烟抬起没有镣铐的那只脚狠狠踢过去,那人发出一声低吟,却并无醒转的模样。
铁锹始终举在身前,凉烟蹲下身推了推,男子还是无甚反应,等了片刻后,这才放下心来。
凉烟将人拖进了茅草屋,就着屋里的油灯细细检查一番,却并未在这人身上发现伤口。
这人身形很高,将他放在茅草屋的床榻上,腿还能伸出来一大截,身上穿着的黑色锦袍是上好的缎子,最让凉烟惊疑不定的,是他脸上戴了半张青黑色的镂空面具,面具的花纹透出几分鬼魅,连带着叫人看那张唇时,也觉着红得妖异。
凉烟虽生疑也好奇,但并未随意取下面具,只检查了一下鼻息及脉搏,见无甚大碍便帮他掖好被角,趴在床边守着睡过去。
凉烟是被刺挠醒的,还未睁眼便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听到身前一声轻笑。
霍然睁眼,凉烟见到那张面具脸离得很近,几乎就要贴面,正拿着她垂在床榻上的发梢刺挠她的鼻子。
一把拍开那只作怪的手,凉烟起身退开来,只不过在地上跪坐着睡了一宿,腿麻的让她虚晃着险些摔倒。
这模样又引得床榻上那男子一声轻笑:“彝城什么时候有这般善良又有趣的小姑娘了?”
凉烟大惊,慌乱抬手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见完好下松了口气,矢口否认:“什么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男子长腿一迈,从床榻上下来,逼近后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挑起凉烟的下巴,细细摩擦着:“我见过女子无数,你以为只是穿上男装,束起长发我便认不出来了?呵,只有那些从未碰过女子的愣头青,才会傻得认不出来。”
凉烟冷脸后退两步:“这位公子既知晓我是女子,还请莫要有这般轻浮之举。”
见凉烟躲开他,那男子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饶有兴致:“昨日在回城路上,遭人布阵埋伏,虽没伤到我,却不小心吸入迷烟毒瘴,甩开那帮废物的追踪,没能撑住晕倒在你这儿,也算天定的缘分,美人怎能这般冷情?”
凉烟瞧着面前这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王昆派过来故意盯梢的:“公子为何会晕倒在这里,我不关心,既然无碍,还请离开这里。”
男子瞧向凉烟脚边的镣铐:“生得如此好看,却被这般粗鲁对待,真叫人心生怜惜,不如我救下你,你往后跟着我可好?”
彝城的人跟外头的当真全然不一样,凉烟都气笑了:“公子要我跟着你?当个玩物?我还不如死了得好,早知你是这般的人,昨个夜里,我就该趁你昏睡不醒时一铁锹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