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异闻录(72)
七日风,按照张裕来的说法,不是毒,而是一种疫病,通常需要传播的介质,比如血液。既然镰刀沾了血,很可能是已经得病的一人割破了手没在意,下一个人继续用,结果也割破了手,因此染病。
不过一连三四个全都割破手,倒是太巧了。
这恶鬼有点意思。戎策将野鸡扔到地上:“生火,烤了吃。”随即,他咬住双指吹了声口哨,梭子从树林里钻出来,稳稳落在他胳膊上。
白树生一瞅,说:“这个烤了不好吃。”
“你若是敢动它,我先把你扒皮抽筋。”
第37章 蹊跷,十分蹊跷
太子叶煦州提前回京让叶斋措手不及,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哥已经自养心殿和父皇密谈完,而后又给他那些母亲请过安了。
叶斋急得在王府里踱步,他大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小觉得他和老三是一样的废物。不,叶煦州觉得他比那瘫在床上的三弟更没救。
有一谋士从屋外匆匆忙忙跑进来,简单行礼之后说道:“太子,太子没提及霖州大坝,但是说,他要南巡安抚江岸难民!”
因为邱江的水患,沿江的村落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时常有大批的难民背井离乡寻求一个新的住处。而叶斋在霖州和岳州都安排了难民营,前十天管吃管住,让当地官员看到一幅欣欣向荣的好样貌。
但是第十日之后,随着新的难民涌入,之前的那些便会被叫走,说有一份工作可以养家糊口。这时吃人嘴软的难民便会答应下来,但实际上,等待他们的是浩荡的治水工程。
如果真是给人工作,叶斋也不必为此担心,但是他心里清楚,手下人对待这些劳动力是如何刻薄。而且账面上给他们的劳金,大多是都进了叶斋和那些官员、土豪的口袋里。
叶斋气到郁结,抓住谋士的领子:“去,让水坝那边给我缓下来,如果有异动,如果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你知道怎么做。赶尽杀绝在所不惜,懂吗?”
谋士哆嗦着点头,叶斋看他毫无底气的样子,眉毛一挑,谋士便加大了点头的幅度,差点将翠玉的发冠甩出去。
叶煦州给皇后请安之后,便朝着西边的后宫走去,那些嫔妃名义上也是他的母亲,许久不曾回家,问个好是应当的。他身后跟着唯一的同母弟弟,五皇子叶卯。年轻的小将军意气风发,常年在塞外,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丝属于京城的华贵气息。
即将要离开皇后的淮静宫时,叶煦州停下脚步,望向淮静宫高墙内的一个小偏屋。屋子露出一角房梁,红漆都掉了些许,无人添补。
“大哥,”叶卯唤他,“是不是三哥病又重了?”他今年二十岁,记忆里仅仅在幼时节日的时候才见过三皇子。有人跟他说这克人克己的病秧子早就归西,但他大哥说,不可诽谤兄长。
叶煦州缓缓道:“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也应当有他此生的追求,即便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在历史上留下一笔。或轻或重,至少证明活过一回。”
“小弟愚钝,不甚明白。”
叶煦州笑着拍他肩膀:“命并非是天生注定,切莫碌碌无为一生。等死的人和作恶的人,被人看扁,被人唾弃,是活该。”叶煦州对他的父皇言听计从,但是唯有一点和叶南坤大相径庭,他不信命。
叶南坤一向看重钦天监,让道士给皇子命名,祭祀、庆典都需要钦天监先算一卦。然而叶煦州自当上太子就没进过那修在皇城中的道观,如果他掌了权,怕这机构就要即刻退出历史舞台。
所以钦天监在暗地里,撑着霖王叶斋。这也是叶斋敢于向储君之位发起挑战的原因之一。
夜半三更,戎策躺在高大壮家的庭院里,望着漫天的星星。他傍晚和高大壮的儿子高小壮——不一定叫这个名,但是叫着顺口——聊了今晚捉鬼的计划,高小壮感动得痛哭流涕。
白树生坐在篝火旁边啃着最后一根鸡翅膀,满嘴都是油。他本来想留做早餐,但是那香味往他鼻子里钻,惹得肚子咕咕叫。
忽然一阵咳嗽声自门内传来,戎策下意识起身,透过破得没有边界的窗户望向黑暗中的高小壮。倒没有鬼影,很可能是这房子太旧,漏风着了凉。
不过他这一转身,白树生低头吃鸡翅,谁都没注意院门口闪过一道影子。白树生虽然没抬头,但是怀中的烟岚飘出一缕红色的光芒,他立刻站起身左右瞧:“阿策!阿策你看!”
戎策转身过来,朝着白树生手中鸡翅指的方向看去,院墙下面有一团黑色的烟雾。这个恶鬼杀人太多,已经趋向于满身肮脏的煞,估计又是个神志不清的家伙。戎策从背后抽出血刺,慢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