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女文炮灰后(108)
陆灵饮食喜辛辣,病后遵循医嘱,已将饮食改为清淡的菜品,最初发病那几日的饮食和接触过的地方都已严格查验过,排除了中毒的可能。珠桦仔仔细细看完簿册后,面色严肃道:“外物并无蹊跷,臣认为这病或许由内而生。”
“那你看该如何治?”陆容川急不可耐。
“臣的确晓得如何医治嗜睡,不过疗程颇长,需要一个月左右能够好转,再需一个月方可痊愈。”珠桦信誓旦旦,仿佛真成了什么神医,“臣会与太医们商量着开方子,请放心罢。”
陆灵欣慰地点点头:“我这怪病倒不会令人浑身难受,但成日嗜睡太过误事,清醒的时候亦觉头疼。朕一向信任你,没什么放不放心的,你只管放手去做。”
她和珠桦交谈讲究一个“直”字,只因珠桦待她以直,她便以直报直,甚至到了连女儿都不避讳的程度:“做不好也不妨,朕与太子都不会怪你,且将朕的症状与治疗方法记录下来,留待后世医家探讨,于朕反倒是功德一件。”
话音还未落地,便听陆容川急促地呼吸起来,见她处在哭泣的边缘,珠桦本能握住她的手腕:“陛下不要当着殿下的面说这些,殿下年纪尚轻,哪里听得母亲谈论身后事——何况臣肯定能够治好您的病症,您万万不可说丧气话。”
陆灵铁了心,虚虚地道:“十五岁,也没有特别年少……”
“十五岁,哪里不年少了?臣十五岁的时候,受了小委屈都要当着母亲的面哭鼻子。”提起母亲,珠桦难掩失落。
“你替朕哄她罢。”闻言,陆灵的心绪愈发复杂,可她却摆摆手,不予理会陆容川。
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若不是太子,她此刻必然将女儿搂紧怀中柔声轻哄,可陆容川偏偏就是太子,太子嘛,经历的总会比别人多、比别人痛苦。望着陆容川痛苦的模样,陆灵的心一阵绞痛,为此化成苦水,但她仅是阖上眼眸,不听不看。
直至耳边响起一声细弱的“阿娘”,陆灵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了,她睁开眼睛,视线里撞进陆容川泛红的眼睛。鬼使神差似的,她拾起化水的心脏,温暖的手掌轻轻放在女儿的头顶,无奈地笑道:“……哭一会儿便停,切莫哭得太久。”
陆容川霎时榻下腰肢,俯身钻进陆灵的怀抱里,喉间呜呜咽咽,听不清在说什么。
珠桦深觉不能再留在这里,她板着面容,三步并两步地落荒而逃。算算日子,她的母亲已经有十个年头没能摸过她的头顶,叫她不要哭了。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长达三千多个日夜。
再逗留下去,恐怕她也会成为黯然神伤的一员。
冲出气氛沉闷的乾清宫后,珠桦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故人,不禁愣住:“家主?”
姜媞亦是怔愣:“我进宫探望陛下,陛下方便见人吗?”
想起陆灵正与陆容川亲昵,珠桦如实答道:“恐怕得等一会儿,太子正和陛下说话。”
“那我便等等。”姜媞敏锐地觉察出珠桦僵硬的神色,便关切道,“你脸色不对,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不笑的时候就是这样,您知道我的。”
“嗯,无事便好。若遇到棘手的事,可以回府寻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姜媞性情疏淡,待人缺少热情,珠桦不在乎她的关怀里有几分真切,仅用微笑来表达在意,并在特殊情绪的笼罩中,将那份真切毫无根据地无限放大。
两人又寒暄几句,便朝不同的方向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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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宫修建上百年,乃前代遗留下来的产物。以手指轻抚墙壁,还能剥落灰色浅薄的尘土,感到岁月的沧桑与厚重。
陆殊告别母亲后,妹妹黏着他要到宫墙上玩,恰巧他闲来无事,便一口答应:“宫墙上有什么好玩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陆含英,让身高未长成的妹妹看得更远:“喏,你好好看看。”
“当然有好玩的哇,这里离白云和小鸟很近。”陆含英念及兄长身体虚弱,挣扎着跳出陆殊的怀抱,转而趴在垛口之间欣赏风景,“离神明也很近,我可以在这里帮母皇祈福,希望她早点儿好起来。”
提起母皇,陆殊心里想到的却是珠桦。过去五年,她与珠桦见面的次数不多,与姜青月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可是那些反复书写姜青月名字的纸张,却越来越多,渐渐累积了一整摞。
“既要祈福,应当去观星殿。”陆殊摸摸陆含英的脊背,表现出身为兄长的关爱,“观星殿晚上还能看星星,含英看过没有?”
现在是夏天,夜晚繁星满天,加之大周地处偏北,晚风清凉怡人,夜间观星的确风雅怡人。陆含英撇撇嘴,答道:“宫里什么好玩的地方是我没去过的?国师年岁大了,总犯糊涂,前些日子我去观星殿玩,明明天气晴朗,她却说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