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异却摆了摆手，另一只手轻轻一掰，就把卢塞的手从嘴上拿了下来：“你也知道我爱人就在旁边，你还敢直接上手？”

卢塞不知道被李异点了个什么穴道，手一下子松了，疼得呲牙咧嘴，闻言却是愣了：“你……相信我刚刚说的话？”

“嗯，沙罗族我一直就有耳闻，其实族名不是沙罗而是‘桫椤’，是一种树的名字。这种树一般喜湿喜潮，云贵两广那边比较多，但是据说这种树有一种很罕见的品种，可以生长在沙漠中，而且沙漠中的桫椤树为了更好地吸收水分，会将树干分成两半，又被称为‘双树’。你们的族名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念体’这个概念我也听说过，不止是你们一族，很多人天生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如果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条件下，他们能甚至感知到一个人内心的深层想法。只不过你们一族感知得更加具体一些罢了。我小姑姑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很大，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做人不要太傲慢。”

“但我现在比较好奇的就是，你究竟跟金瞳鬼有什么关系？你这次从乌岩堡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又有什么目的？”

“……”卢塞摸了摸手腕，突然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好骗……”

李异眼神一寒，卢塞赶忙摆手：“开玩笑开玩笑，我真的是桫椤族的，我师弟还有师父都能给我作证的，我族人现在都在乌岩堡。”

“李大人。”卢塞突然非常认真地看向李异，“请您救救金瞳鬼——或者说，救救整个蜃地四鬼乃至整个西域吧。”

“什么意思？”李异皱了皱眉。

卢塞叹了口气，敲了敲笼子，“金魂，算了吧，躲不过去的，不要逃避了。”

金魂的身体颤了一下，但还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不敢做出什么反应。

“我继续把刚才那个故事讲完吧。”卢塞找了个座位坐下，“说到哪儿了？哦，对，当时我就特别好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鬼能怕什么东西怕成这样，但我又不好直接问。”

“桫椤族曾经有一段时间被西夏王当做妖异之族，抓到就烧死。我们改了族名，到处迁徙，才在一个离西夏很远的地方定居了下来，从那之后族里就有规矩，不得随意暴露自己的能力。”

“我当时又好奇，又有点可怜这个小孩儿，我当时就猜是不是这小孩儿有个后妈每天抽他，他才恨后妈恨成这样。”卢塞用手支着桌子，撑住腮帮子，“我们一族还有一个规矩，如果看到深灰色或者更深的念体，必尽自己的全力帮助那人脱离或者减轻怨念，因为一个人如果怨气太重，肯定会引发一些很严重的事态，不是害人就是害己。于是我就开始拼命想办法想逗这小孩儿开心，给他讲笑话做鬼脸，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当时风沙正好停了，金魂本来打算走了，被我一把抓住不让走，正巧此时一支驼队经过，是外地的商人做完生意后返回中土的，于是我就拽着他直接跟着驼队走了。”

说到这里，李异和燕禹歌都是一脸无力吐槽的模样看着卢塞，好家伙，知道的你是在拯救世界，不知道的，当你是拐孩子的！

“但是事实证明我的计策的确很成功啊！”卢塞叉着腰一脸的骄傲，“我们在沙漠周围的镇甸玩了足足两个月，他身边那个黑色的念体淡化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告诉我，他叫金魂，是个金瞳鬼。”

“生活在沙漠中的部族，多多少少都会听说一点蜃地四鬼的事情，但是大部分只是听说，了解得也不多，有的甚至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我本身也对这个部族非常好奇，就问了他一些事情，但是很奇怪，金魂出现了记忆缺失的现象。”

“记忆缺失？”李异一挑眉。

卢塞搔了搔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多事情完全不记得，而不是有意隐瞒着我。最诡异的是，我最后问他，你究竟恨什么，或者怕什么怕成这样？他却是一脸茫然，仿佛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看错他身边的那个黑色念体的。”

李异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朝风手底下这么靠谱的拷问小分队在金魂上头碰了壁——合着人家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当然什么都问不出来。

“不过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金魂是真可爱，那种像小鹿一样纯真懵懂的眼神……咳。”卢塞轻咳一声，飞速转移了话题，“两个月后，我和金魂回到图兰碛，我本来想的是既然都失忆了，还有那么深的怨念，那金瞳鬼那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干脆先让金魂在沙罗族待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