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也就随口一说。”阳关混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摸下巴，“说到底，虽然我也觉得橘杏谷那群人挺欠揍的，但突然那么多大夫被袭击，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情。”

“别想了。”李异撸了一把阳关的头发，“林白崇还没发话，我们多想也没用。反正现在上不去仙草崖，我们干脆下山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吧。”

“好~”

山下的集市还是那么热闹，比起阳关之前一直在集市上打探消息，李异倒是很少出来，所以有些新奇。南国的风光果然和京城大为不同，阳关熟门熟路地从街边的小店捧来两个椰子，里面各放了两个木头小勺，两个人坐在街边，一边品味着椰肉独特的口感，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话说回来，兰大人真的满街都贴了通缉令，一点儿都不含糊啊。”阳关站在画影图形面前叼着勺子，含含糊糊道。

李异吃了一半觉得泡着椰果的糖水太甜了，便把剩下的果肉全部倒进了阳关的椰子里：“对了，关于那个跟碧瞳鬼的尸体有关的瘴气，林白崇对你说了什么吗？”

“并没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对瘴气的形成一无所知，只不过通过蛛丝马迹猜测到了可能跟碧瞳鬼有关。具体的还得去问尚伦。”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李异搓了搓牙花。

“我也不信。”阳关耸了耸肩，“可是人家毕竟是一谷之主，我总不好抽刀架着她的脖子逼问他吧，再说了，问不问的出来还是一回事。”

“那既然这样的话，就用老办法吧。”李异摸了摸下巴。

“你是说？传流言？然后把人逼出来？”

“嗯，我有个点子，就是有点损……”李异思考了一下，突然扯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

“你这个点子……着实有点损……”李晰看着桌上的一包药草，又看了看对过悠闲地喝茶的女子，喃喃自语。

“虽然损，但是有用，不是吗？”阎玉纤纤玉指转着杯子，托着腮看向窗外，李晰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窗外，并没有看出什么，但是他隐约想起，那个方向似乎是国子监的方向。

“不怕误伤？”李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阎玉的手顿了顿，良久，摇了摇头：“橘杏谷积弊颇深，长此以往，不要说它本身的发展，对于病人来说也是没有好处的。一个医者，为了害怕担责任，只敢接自己治过的病，那他在医术一途将永远不会有进益，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病人被不明原因的疾病所困。”

“再者，须知同样的症状代表的可能就是不同的病。比如说伤寒，有些人可能自己捂一身汗就好了，但有些人可能烧着烧着就烧成大病了。不过好在伤寒恶化得慢，还能给一些大夫改药方的时间。有些急病呢？一个误诊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病是治不完的，没有人有资格因为病治不好去怪一个医者。但是这并不代表一个医者可以比病人还要害怕病症。

“至于你说的误伤的问题……内力是改变不了橘杏谷的，只能依靠外力，我也不图谋什么，只是给那些外力提供了一把钥匙而已，至于那些外力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去改变橘杏谷，我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阎玉又喝了一口茶，“但是就因为可能的误伤，我放弃了这样一个改变橘杏谷的方式，这跟我刚才说的惧怕病症的大夫有什么区别？”

“医者一道，向来伴随着牺牲，如果有需要，我也会付出自己应有的牺牲，包括自己的生命。这是我一开始学医的时候就有的觉悟。”

阎玉的声音渐渐沉郁，然而很快，她话锋一转，坚定的语气变得有些轻佻又诱惑：“更何况，对于皇家来说，‘钥匙’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李晰不再犹豫，将桌上的草药包握在手中，明明是清冽的香味，但李晰闻上去却莫名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我只是想要和苏先生成亲罢了，女人这一世，所求无非一个‘体面’。体面的死物我能解决，但是体面的宾客对我来说却是个大问题，”阎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随即扬起了一分有些邪气的笑容，“我娘家橘杏谷那边的宾客我儿子有办法帮我请来，而我丈夫那边的宾客，就拜托太子殿下您了~”

……

作为闽县最大的江湖门派，林谷主的私人生活一向是比较受人关注的。这一点扆眉和周澄澄这些专门搞情报工作的体会非常深，越是位高权重之人的八卦传得越响，之前有关阳关的流言也就是因为这个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林谷主向来是个老实人，身边几个侍妾也是身家清白，情况比较乱的是他的几个子女，但也没有出过什么坏人，彼此之间也没有出过什么兄弟姐妹阋墙之类的事情。于是闲出屁的闽县百姓放过林白崇，转而把目光投向橘杏谷另外几个大夫身上。首当其冲，就是西谷长老白术，以及二十多年前神秘失踪的前任西谷谷主尚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