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鞭子，李异喘息一声，就听上面传来一声轻笑：“很早就听说李大人护食护得紧，可是究竟能不能护住到嘴里的肉，还是要看个人本事的。”

李异抬眼看他，却见卓尔扫视了一眼下面伤的伤残的残的行刑人，而后却是不慌不忙轻轻击掌。就见两个行刑人随着击掌声从一个暗门内走出，双臂间搀扶着一个女人，李异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那竟然是申屠清！

李异还记得，申屠清是他就任大理寺少卿一年后来到大理寺的，那时候他在忙藏锋楼的事情，大理寺的同僚也基本上当他不存在，突然来了个女官人人都觉得烫手，干脆就扔到他名下了。

于是等他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下属。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还在一脸懵逼时候，这位处处被排挤的女下属直直地朝自己走来，随后拿起手中厚厚的一摞纸，用一种平稳的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把他因为长期出差而拖欠的公务念了一遍。明明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李异就是莫名地听出了一头冷汗。

然而最后，这位已经给他留下“僵硬死板”之类初步印象的女下属把那些公务念完之后，顿了顿，然后突然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帮您处理完毕，之后的事情麻烦您及时完成。我叫申屠清，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主簿一职，辅佐您的工作，李大人，请多指教。”

于是一个不靠谱男上司和一个极靠谱的女下属的纠葛就产生了。李异在大理寺除了平职的展云瑞没什么相熟的同僚，在京城呆的时间也不多，但是跟这位女下属的关系还不错，很多事情交给她处置李异还是非常放心的，申屠清也从来没有辜负李异的信任，每一件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后来申屠清升官了，并不完全受李异管辖的时候，李异还给她送过一份厚厚的礼金，庆祝她高升。之前在渭城的时候申屠清其实已经有独自带队的资格和能力了，虽然李异依旧能够命令她，但是实际上她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的，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她选择相信李异。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一个扆眉，一个申屠清，这两个女人的的确确是扭转了李异因为大长公主的缘故形成的对于女性的片面看法。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个好上司，但是这两位女性绝对是能力一流的好下属和和合作伙伴。

所以现在看到申屠清面色苍白，半身都是血的样子，李异只觉得脑门都热了，厉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卓尔看了一会申屠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李异的怒喝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李异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瓶子，瓶子似乎是琉璃质地，有点半透明，可以看出里面是一些红黑色的粘稠的液体。阳关眯着眼睛使劲瞧着，总觉得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像血……

最近接触了太多有关鲜血的东西，阳关都有些神经敏感了，不禁将自己的猜想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这里是林夜心的血液吗？”

出乎意料地，卓尔点了点头：“是。”

“你用林夜心的血液做了什么？”阳关继续追问。

卓尔思索了一下，一指申屠清：“喂了她。”

“于是？”阳关看着申屠清流血的位置，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小产了，果然练过武功的女人也不能承受林夜心的血液，那么当初甯皇后到底是怎么依靠林夜心的血活下来的，还是说甯皇后根本没有喝过林夜心的血，是他们搞错了……”卓尔说着说着就开始喃喃自语，但阳关听到他的嘟囔声却是整个人都炸了！

“你们为了搞清楚林夜心的血的作用，居然用活生生的孕妇来做实验？”阳关一手举着月影刀指着卓尔，几乎是在咆哮。

“你难道不想搞清楚林夜心的血为什么能保住甯皇后的命吗？你难道不想要一个一生下来就内力高强的孩子吗？如果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都是内力极强的武林高手，那么这个国家很快就会强盛起来，踏平辽国也不在话下，死几个生孩子的女人又怎么了？反正她们生完孩子之后不就没用了吗？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岂不是更加没用？”卓尔却用一种极端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阳关。

李异就感觉到阳关开始疯狂的深呼吸，他轻轻拍了拍阳关，却见他转过头来，那双眼睛里是滔天的怒火，瞬间就将他的双眼烧的通红。然而不要说阳关了，他自己都被这一番近乎恐怖的论调惊得浑身发抖，就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他们毁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一个干练精明的为了理想拼搏的女人，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