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予山河(双重生)(76)
“这......”解北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迟疑道,“将军手里还拿着刀呢,不会伤了珵王殿下吧.....”
“我们先出去吧,”解南拉起地上的妹妹,低声道,“现在只能希望,珵王殿下能劝得动咱们将军了。”
-
屋内,床榻旁。
林音像是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依旧执拗地、一下一下地擦着手里的长刀。
即便掌心的皮肤早已被利刃划伤,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煊轻轻走过去,垂眼看着她,没有开口。
她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
眸中麻木空洞,眼底一潭死水。
“若若,”他俯身坐在她身边,轻声说,“外面的人都散了,整个府上,没有一个人能靠近东厢房。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有人能听到。”
她依旧看着他,眼睫都没有动一下。
“你可以哭的,”他说,“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她垂下眼睛,手里下意识捏紧那块染了血的抹布。
你可以哭,不需要这么坚强。
这是她统领玄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从初次来到北疆的那一年开始,她就被迫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过早地将边疆的重担扛在身上。
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寻常女子。
高兴了可以笑,难过了可以哭。
不必伪装,无需掩饰。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抬头。
许久,一滴泪滴落在手背上,又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我以为......”她低低地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以为我努力一点,他就能轻松一些......我没想过,自己会害了他。”
“不是你害了他,”李烨抬手用拇指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低声纠正道,“自古昏君戕害忠义,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至少不会那么早......”她用力低下头,下意识将长刀抱在手里,眼泪越流越凶,“至少能捱过五十岁生辰,或许更久.....”
林峥死的那一年,刚好四十九岁。
离他的五十岁生辰还有四十七天。
原本林音已经准备好了贺寿礼物,是一曲精心安排的祝寿舞,由十几个玄甲军与她一起完成。
她们排练了很久,改了很多次细节和鼓点,直至林峥去世的前几天,她还坐在病床前,熬夜修改点位。
只可惜林峥却没有等到那一天。
“你没有错。”李煊轻轻拿掉她抱在怀里的长刀,垂手搁在一侧,低声将后半句话补齐,“更不需要为这件事负责。”
她想开口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眼泪扑簌滚落,肩膀微微发颤,额头轻抵在他的肩膀上,近乎绝望地哭着。
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任由她的泪水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染湿。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流掉了多少眼泪,终于哭累了的时候,她无意识地靠在他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紧紧崩了三天的那根神经,终于无声地松了下来。
李煊小心地将人放在床上,取过干净纱布替她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又拿出一直挂在身上的那壶米露,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了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起身想要去叫钟凌她们——林音身上很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起了高烧,需要府里的人去找大夫。
刚走了一步,衣袖便被人拽住。
李煊垂眼看过去,床上的人唇色苍白,面颊却微微嫣红,显然已经烧糊涂了。
“别走,”她说,“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顿了一下,轻轻握住拽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声音很低:“不会走的。”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鸭~
希望所有看文的小可爱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胜意,逢考必过,工作顺利,节节高升,早日发大财!!!
第38章
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参与下, 范越案的案情奏报很快便被整理了出来。
一起被呈上去的,还有对刑部尚书范之远的弹劾折子。
此次案件证据充分、案件细节清晰,本不该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但刑部尚书范之远却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甚至掖藏了许多对罪犯王放不利的证据, 以至于差点造成冤假错案。
皇帝再三斟酌后,还是下达了最后的判决文书——着革去范之远刑部尚书之位, 贬为充州县蔚,即日起搬离上京, 不得延误。
罪犯王放, 被以构陷朝廷命官、私自伪造官员印鉴等罪名判处绞立决,并抄没全部家产充公。
虽然口供中丝毫没有提及陈伐的名字, 作案原因也被王放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 并无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