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10)
离得近的云湄三人已经围了上去,几人面色都不太好,气氛一时沉肃。云湄四处仔细望望,想了想,抓住江绝衣袖,才低声道:“几位姐姐,还请节哀。昨夜你们离的最近,真的毫无所觉吗?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三个女冠眉头紧锁,神情哀伤,她们思索片刻,俱都摇头。
“不过,”其中一个冷面女冠出声,“昨夜玄羽姑娘曾作弄师姐,以蒿草暗刺师姐眉心。”
她是余下三剑中的冬光,气质天然带着些许冬日凛冽之意,夏光一死,她便显露出来。
已经随着圣女站在不远处的玄羽闻言,面具下的唇角一勾,有些不羁,“我有这么傻吗?”
冬光定定看她一眼,“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说不定是欲盖弥彰。”
玄羽看着她,突然道:“你和你师姐倒是挺像。”
她说完这句之后,一边环望众人,一边冷嘲道:“我昨日就奇怪,你师姐为何只盯着我们怀疑,从来不曾怀疑过其他人。”
冬光放下师姐冰凉的手,冷脸道:“江公子三人在江湖上名声正派,无极兄弟是游侠传人,游侠顶天立地,豪气干云,扶危济困,不会行如此小人之事,不然也不会传承艰难。而青公子蒙江湖盟庇护,又怎会做有损江湖盟的事情。只有你们主仆几人,身份不明。”
玄羽闻言笑了笑,语带嘲讽:“昨日江公子说你们心性单纯,还真没有说错。”
冬光敛眉不语。
玄羽又道:“也有可能是你们自己下手,昨日你们不也曾怀疑我们,为了洗去嫌疑,葬送同门一条性命。”
“姑娘说的有理。”冬光不再纠缠此节,转而看向江绝,“江公子,加上我师姐,三日不到已经死了三人,这件事不能就此揭过,不然我们估计等不到去塞外,就全都莫名而死。你说呢?”
江绝微微皱眉,温雅面容已无素日悠然,他沉吟片刻,道:“三日连损三人,确实不能放任下去。按行程,今日中午会至肃州,那里有江湖盟的分堂,盟主回信会传至分堂。原本打算去肃州分堂看了盟主回信,再做决定,谁知夏光道长又遭遇不测。”
他顿了顿,继续道:“暗中下手之人不露痕迹,我们这么多人都毫无所察,可见这人武功高深,说不定就在我们之间。但是我们毫无线索,除了互相徒增怀疑,也别无他法。不然,我们先去肃州分堂,一则是看盟主回信如何说,一则,也可向肃州分堂寻求庇护。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默然不语,就连性格明丽的云湄,对继续西行一事都略带了几分迟疑。
唐门九公子和终南山的分水四剑,谁不是江湖上的俊杰?却连自己的成名之技都没有使出,就无声无息死在荒野。
圣女清绝身影微动,在一片沉寂中格外显眼。
她微微偏首,如寂静雪湖的双眸凝住不远不近立着的青见玉,声音冷淡,带着扣人心弦的寒意:“当年青冥派贪心不足,以致覆灭,没想到多年过去,青罗遗民仍然不知悔改。”
她矛头直指青见玉,却再无人反驳,此时人人内心都充满疑惑,不知暗处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青见玉冷笑一声,依然是拢手站立,只是篷帽下的薄唇带着几分克制的锋利,“姑娘不要为了转移视线就胡言乱语,我青罗族如今不过只剩我一人而已,担不起姑娘苛责。”
他话音刚落,猛然间有一剑光寒斜斜刺出,直逼向他。
是万剑少主突然出剑。
青见玉身形急掠,随着剑势往后一扬,衣袍飞舞间,身形如同满弓,优雅又充满力量。
却只是一剑,万剑少主就若无其事的收剑,回到云湄身边站着,“青兄好身手。”
这是正大光明又留有余地的试探。
不过玄羽却没有多少顾虑,有圣女之言,她便如同认定一般,对青见玉毫不留情的出手。
她手中两柄短剑悄然滑出,身形快如残影掠至他身前,在他未及站稳之时猝不及防的挥剑。剑光凛凛,如阴云密布中的闪电,又如长天倾泻的疾雨,无情而又猛烈的打落在他身上。
在如此密而利的剑网中,青见玉有些应接不暇,很快身上便看起来有些狼狈,斗篷支离残破,半露出里面的黑衣劲装。
但玄羽并没有放过他,一剑一剑如疾风骤雨,带出鲜血冷然落下。
青见玉使的是掌法,变幻无穷的手掌在包裹的黑布下灿然生花,他掌中内力流转,貌似有些艰难的将一剑又一剑的迅疾剑势引开。
玄羽双目一利,突然又转了剑势,短剑如同挟着风雷之威,往青见玉头颅而去。
青见玉双臂相交,护着头颅身形急退,退入茫茫蒿草。追着他而去的风雷剑雨下,一时蒿草粉碎如羽,漫天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