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158)
钟予槿端出一碗冰汤圆,“来,吃碗冰汤圆好好歇一歇。”
赵大娘端起碗,抬头看着她道:“说来,你这个年纪也该找郎君了,先前我看咱们南街坊的谢先生就不错,可是后来看他整日不在家,就有点不大放心,不着家的人以后过日子不安稳。”
钟予槿眨巴着眼睛,搪塞道:“还早呢,不着急。”
赵大娘劝道:“十七还不着急啊,你生辰也快到了吧,过完就整十八。你心里要是有如意的,就跟我说,我就先去探探风。”
她思虑道:“你开着铺子,每日都挺忙。最好找个会持家做饭的,那些眼高手低只会在酒桌上吹牛的咱可不要,不实在。这条街上不就有个开酒肆的小娘子,厨艺好还会做生意,相公生得白净,还听话肯干,每次我路过,都能看见那郎君给她娘子捏肩倒茶。”
钟予槿神色凝重起来,她仔细想了想那个场面,她一手算账一手盘着银子,谢有尘在她边上研磨,时不时送茶送点心,捏她肩膀,说着好话。
这个白日梦做起来心里美滋滋的,可很快她就自己把梦敲碎了,高岭之花变成人夫,这个过程有点不太现实。
门口的铃铛急促地震响,焦大娘面带急色冲到钟予槿跟前,喘着气说道:“姑娘,出事了,书画,她被人绑走了。”
“什么?”钟予槿怔在原地。
“她说她要去布料铺子逛逛,等我买完货去寻她时,就找不见了,转了一圈只在地上发现她的手帕和这封信。”
钟予槿夺过来信纸,“清风观,她在清风观。”
“赵大娘,让我用用你的驴车。”来不及多想,钟予槿直接冲到门外的驴车旁,伸手解绳子,越心急越是觉得慢,她拼命一扯,缰绳从桩子上脱落下来。
赵大娘安抚道:“槿丫头,先别冲动,你不能一个人去啊。”
钟予槿牵着驴车,焦急地大喘着气,“我先赶去看看。”
驴车才刚拉到街上,迎面遇上一辆马车,谢有尘从车里出来,上前拦在了钟予槿面前。
“阿槿,别慌。”
钟予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怎么不慌,书画,他们把书画抓走了。”
谢有尘握住她的肩膀,耐心地说道:“是我的失职,没看住他们,你一个人去不行,我带着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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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观是一座许久未供香火的道观,如今已是破败不堪。
郑氏盘腿坐在蒲垫上,直盯着昏倒在草席上的书画,时不时从怀里掏出瓷瓶摩挲,眼中全是算计。
正打坐的玄明忍不住开口劝道:“你说说,你折腾这些做什么,我们好不容易从牢里逃出来,要是再被抓回去可就真的死路一条。”
郑氏握住手里的药瓶,“你不是说傅帮主会派人接应我们吗?”
玄明挠了挠光亮的脑袋,为难道:“信上是这么说的,可我心里还是不放心。自从咱们的事败露后,傅帮主和他手下的兄弟就再也联系不上,这段时日我在外头东躲西藏,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人。”
“金钟寺里的仓库也被你和魏敬亭供了出来,我们手里也没了筹码,要不是我亲自去山寨里求饶,恐怕已经把我们忘在脑后了。”
郑氏冷笑道:“亏你带我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带着我飞黄腾达,原来是这么个出息。”
“山匪就是山匪,这么多年我们任劳任怨地为他办事,最后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留一手。”
玄明起身上前,为自己开脱,“我们要看长远点,傅帮主是给燕王办事的,换言之我们也是燕王的功臣,等日后燕王登基,还愁我们没好日子过,我们暂且忍忍,不过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真要成了你想要什么都有。”
郑氏狠狠地拍着他的脸,后悔道:“当初我就不该和你这个没本事的和尚在一块,张口闭口都是燕王,如今你连个傅竞松都没搞定。”
谢有尘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清风观,将里里外外全都围得水泄不通。
“书画——”钟予槿上前大喊道,“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谢有尘握着剑站在她身边,望着眼前的道观眼里多了狠厉,“她绑来书画一定是有所图,未达目的前她不会伤害书画的,我们先和她谈一谈。”
钟予槿焦灼地点点头,对着道观喊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家产地契铺子田产。”
郑氏和玄明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将躺在地上的书画弄醒后,又把她死死地捆了起来。
玄明扣住书画的肩膀,将她推在前面,郑氏跟在后面走出来,看了看四周的官兵,“我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要那些家产也没什么用处,先给我备一辆马车,我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