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114)
更令他在意的是,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坦诚相待于她,更甚者她连面都不肯见。
思绪越想越乱,谢有尘撑起身子,“你去把最近几日那些人送来的补品都挑一份给槿姑娘送过去,她若是不收,你就说是付给她的汤钱,我不能吓了人家还白喝她一碗汤。”
给谢宅送去羹汤后,钟予槿开始准备着元宵节要出售的糕点。
书画将一纸书信递到她面前,“刚才你不在,有位书生将这信送到咱家门口,听他说是元明公子让他捎带回来的,我认不得几个字,还是小姐念一念吧。”
钟予槿一脸惊喜,在围裙上擦擦手,将书信打开,“阿姐亲启,新岁吉祥,近来安好?吾在骊山书院一切顺利,先生慈爱,同窗和睦,如今只盼明年十月赴朝廷应试,若能一朝入选,定不辜负阿姐一片真意。”
寥寥数字,钟予槿心里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心里只期盼着这个弟弟能早日拨开云雾见光明。
听完信里的内容,书画也跟着笑起来,“少爷定能心诚则灵,愿上苍保佑,可千万让他顺顺利利,万事如意。”
正读着,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钟予槿正高兴着,脚步飞快地去开了门。
门外卫锋带着一帮侍卫,手里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卫锋生怕她不收,急忙将手里的补品放在她脚边,“槿姑娘辛苦了,这是我家公子让我来给你送的补品,您收着。”
钟予槿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快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这既然是给你们殿下滋补的吃食,我是不能收的。”
卫锋急忙答道,“公子说了,不能白喝姑娘送来的汤,这就当作是给姑娘的汤钱。”
钟予槿诧异道,“怎么能算是白喝呢,殿下好歹是救过我两次命的恩人,头一次将我从雪地里救回来,我还没怎么还情,第二次又替我挡了剑,说实在一碗汤真还不了这恩情,你们还照旧拿回去吧。”
一声哐当,只听见门后上锁的声音,钟予槿贴着门回他:“你回你家殿下,就说都是邻居,别这么见外,邻里之间互相照应着都是应该的,没必要再回这么多东西。”
卫锋实在无法,看着紧闭的大门,只好将这些补品全都带了回去。
“她是这么说的?”谢有尘合上书,看向窗外,可惜窗门紧闭,赏不了外面的春光。
“是这么说的,那殿下我们还送不送了。”卫锋不解,殿下知道槿姑娘拒收了礼物,怎么反倒畅怀不少。
“那就不送了,去把窗子给我开条缝,这屋子里太闷,透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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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州的燕王宫内,也是满园春色,栽种的花树都抽出了嫩芽,正是一片翠绿时。
宫殿里笙歌奏鸣,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熏香袅袅升起,整个宫殿内一片奢靡。
燕王怀抱着美妾,手里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样?他死了没有?”
跪在地上的人想来也是没办成事,脑袋垂在地砖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殿下,据我们打探,淮南王受了重伤,正在临州城里养病,殿下不妨再等几日,我们定能暗杀成功。”
听完,燕王不悦地皱起眉头,扔出手里的酒杯,“等,等中都里那个老婆娘将他扶上正位?还是等他和狗皇帝合起伙把我给废了,你们好给我陪葬?”
“不敢,不敢,是我们没用,是我们没用。”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扇着耳光,不一会,脸上便被扇得通红一片。
燕王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扇得不够狠,再扇,今天不把脸扇烂,就别给我出这殿门。”
殿内笙歌骤停,方才嬉笑打闹的美妾也都低下头哑声不动,只留下一个比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燕王听得烦躁,指着殿内的人说道:“干什么,都给我弹起来,你们怎么不笑了?不想笑,就像他一样也把脸扇肿。”
“皇帝和太后拿他当争权的工具,给了他点屁大的权,他还真拿个鸡毛当令箭,我们宇文氏为天下人守边疆,他们都干过什么啊?等我逮住他,定要弄死他。”
燕王仰头灌下一壶酒,酒水顺着嘴角淌出来,哐当一声,银制的酒器被扔了下去,一路滚到殿门。
“小时候他在父皇面前一套一套地卖弄学识,害我整日被骂被法,早知现在当时我就该一把将他推到湖里淹死,他不过是个没娘疼的落魄皇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活该被送出皇宫,现在他敢回来,我照样敢弄死他。”
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宇文昭小心翼翼地踏进殿内,低头捡起酒壶,恭恭敬敬地将送到燕王面前,“殿下,前方来报,说是离开昌州逃难的百姓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