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107)
突然把头发全都挽在一起,钟予槿猛然觉得脑袋沉重不少,书画兴致十足,将木盒里的发簪挨个簪到发髻上,捧着钟予槿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姐生得这般美貌,就是不折腾这头发也好看。”
相处这么些时日,钟予槿已经习惯了书画的唯粉发言,瞧见她的头发还没倒腾出来,便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给你梳洗吧。”
书画将她从椅子上揪起来,“小姐,术业有专攻,这活你可做不来。”
时至今日,书画还记得她家小姐跟着梳头嬷嬷研究了好几日,最后给她折腾出来个奇特的发型。
钟予槿有些吃惊于那句术业有专攻,“书画也会说这些书上的大道理了。”
书画擦拭了些桂花油抹在头上,“还不是小姐给我请的小老师,整日嘴里就闲下来过,一会子曰,一会之乎者也,嚷嚷得我头都要大了。”
钟予槿长舒口气,有种孩子没白学的骄傲感,能读书认字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一大幸事,看见桌上散落的纸张,“书画,这个你画的吗?”
“桌上的吗?是我画的,昨天晚上,小姐和谢先生下棋,我在旁边看了半天都看不明白,倒是注意到了你身上披的那件外袍,那上面的绣花真真是绝妙极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临州城里有几个绣娘能绣出来的,想着先画出来看看,等回来我也想学一学。”
钟予槿看着她画出来的纹样点了点头。
书画走过来拿起那张纸,“可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咱们临州城里流行的花样,回来可以去咱隔壁的布店里问一问。”
“谢先生上个月不是回了一趟中都探亲吗?说不定这是中都城里绣娘的手法,我看何必等回来,一会出门遇见谢宅的人问一问就是了。”
书画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着那纸上的纹样看了又看。
钟予槿看她一脸痴迷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个家长又开始发愁起来孩子的兴趣爱好,书画自小就擅长女红,现在已经到了入迷的地步,平日里看见什么样式都要画出来学一学。
不如找个绣坊将她送去学习一番,孩子的兴趣要趁早抓。
卫寅看着那纸上的纹样,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脑瓜子里快速争斗了半天,才在两个姑娘一脸疑问中憋出话:“这个是我们家大公子特意给我家公子找人缝制的,我家大公子啊在中都城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来的绣娘也是不一般,经常给贵人家里缝制衣裳,这花样自然是与众不同。”
钟予槿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我们家书画擅长女工,一看见这些花纹绣法就来劲,昨晚上一回来就把这花样给画了出来,看她这样着急,我就来帮她问一问,既然这样,那日后我们要是有机会去中都,也找个绣娘缝制一件衣裳。”
卫寅松了口气,笑得一脸灿烂,“书画姑娘要是擅长这个,将来可以找个有名的绣房里拜师学艺,这以后做个手巧的绣娘,一件衣服能赚好几两银子。”
书画听见拜师学艺,眼睛里亮了亮。
钟予槿抓了把核桃仁,枣干和果脯塞到卫寅手里,“多谢小寅哥,大年初一,先给你拜个年。”
卫寅捧着一把果干,急忙弯腰回礼,“也给槿姑娘和书画姑娘拜个吉祥。”
钟予槿好奇地咦了一声,“谢先生怎么还没出来。”
心里却道,不会是昨晚下棋,今早起不来了吧。
卫寅一边吃着果干,嘴里含糊道,“公子正在里面给人家写字呢,等下咱们南街坊里有舞狮庆,要几幅字。”
钟予槿带着一包果干一边吃一边往巷道外走。
小冉正带着弟弟在街上踢毽子,小豆包抱着个蹴鞠在边上看着姐姐一下一下地蹦着,自己也放下球晃着小短腿往前踢。
“阿槿姐姐,快来,一起来踢毽子。”
钟予槿将蹴鞠慢慢地踢回小豆包跟前,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红封,塞到这兄妹两个手里,“一年一岁,岁岁平安。”
小冉看着手里的红封,不大好意思地扭捏道,“娘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给的压岁钱。”
旁边的小豆包尚不知道压岁钱是什么,咿咿呀呀地喊着“压压岁。”
钟予槿就料到孩子会这样说,同她小时收到红包时先看向母亲时一个模样。
小冉看了眼钟予槿,羞怯地说道,“我娘还说了,家里没有嫁娶的人都算小孩,小孩子是不能给别人发压岁钱的,阿槿姐姐和书画姐姐都没有出嫁,都算是家里的小孩,我不能收小孩发给我的压岁钱。”
钟予槿听完这个理由,恨不得怒锤胸口,此等童言童语实在是扎了她这个万年单身狗的心。
这么一说她便来了劲,“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出嫁,说不准我明日就有了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