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宵行+番外(32)
言毕,恪王转头看向风容与,低声问道:“今日,本王只问风大将军这一次、这一句话——”
——“你的祖上,可是‘桃源乡’之中逃出生天的人?”
叶逐是意识先醒过来的。
他醒得突然——毕竟昏得也突然。
作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叶逐的身子骨没那么娇气,他没觉得哪里很痛或者难受,先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塌上、盖着软被,头发散开着,手脚和口中也没了束缚的感觉,而后眼皮开始渐渐透进光来。
叶逐突地不敢睁眼了,于是干脆装睡。
可惜还没装上一瞬,就听耳边极为熟悉的声音在叫:“叶逐。”
叶逐差点被吓一个哆嗦。
昏迷之前的记忆是困在恪王府的地牢中,如今叶逐好好躺在风容与的身边,只怕是恪王那个老狐狸王八蛋真的用自己要挟了风容与什么。
叶逐开始在心里自五服起问候恪王的每一位亲眷,脸上忽地痒了一下,接着又被一阵温暖包裹住了。
他听见风容与似是自言自语地在问他:“叶逐,怎么这么能闯祸。”
风容与的声音温柔极了,甚至在两人不知羞耻地媾和之时,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温柔,叶逐心尖一痛,忽地不想装睡了,想坐起身来,紧紧地抱住风容与,扎在风容与的怀里,什么都不去想了。
然而风容与又说:“待你醒来,我定要好好将你发落一番。”
叶逐如遭雷击,心想自己横竖是要完蛋了。
——都怪恪王!
叶逐在心底骂着,脸上风容与的手掌慢慢地离开了,只留下一点点残存的温度,叶逐觉得可惜,侧耳仔细去听风容与的动静,但是风容与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叶逐觉得奇怪,正想要不要偷偷将眼皮睁开一条缝,就听见风容与又叫了一声:“叶逐。”
风容与的嗓音恢复了冷肃,方才的温柔已经消失殆尽了。
风容与冷着语气说:“醒了就跪下。”
叶逐没能坚持太久,乖乖地掀了被子下床,乖乖地跪在了风容与面前。
他大部分时间昏迷着,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来了,想认错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沉默着。
偏偏风容与也沉默,暗卫们不知去了哪里,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比昨夜的地牢里还要安静,叶逐也在害怕着,却不似在地牢中那样害怕。
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哪怕自己闯下滔天的祸事、让风容与为难头疼、就连风容与也兜不住的那么大的祸事,风容与骂他、罚他,也不会真的与他生气。
叶逐想,自己只怕两件事,一是风容与受伤,二是风容与生气。
风容与经常受伤,但是从未真的对叶逐动过气,过去没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这种感觉让叶逐初时感到骄纵自满,但跪着跪着,又觉得内疚不安。
他为风容与添了天大的麻烦,不知反省,竟然还在沾沾自喜。
叶逐觉得自己就算被风容与罚着,回北越的影息阁驻地,对着石墙跪上十天也不过分。
“主人……”叶逐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声低道:“属下知错了。”
风容与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头看向叶逐:“你现在是厉武军的云麾将军,早就不是影息阁的暗卫,倒还知道叫我‘主人’了?”
第18章 相护
“大将军,属下知错了,听凭大将军处置。”叶逐从善如流,飞快地垂下头去。
风容与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打算如何处置叶逐,突地一个暗卫出现在门口,对风容与行了礼,道:“王子殿下来了。”
风容与站起身来,想要走去偏厅,又回头看了一眼叶逐。
“跟我过去。”
“是。”
叶逐乖乖地起身跟上风容与的脚步,穿过回廊时想起不该想的事情,脸上稍微红起来一些。
他随着风容与进了偏厅,等了一阵夏侯瀚才来,叶逐在风容与身后对夏侯瀚行了礼,听见风容与冷冰冰地对他说:“跪到院中去。”
“是。”叶逐磕巴都没打一下,低着头走进了院子,为了表示自己反省的诚意,特意挑了个铺着鹅卵石的路径,双腿一曲还没着地,就听风容与在身后命令:“跪去阶下。”
“是。”
叶逐乖乖地跪到院中水台的阶梯下,整个阶梯都是大理石的,还撒满了厚厚一层掉落的竹叶,跪上去软软的,好像膝盖下面垫着一个软垫,一点也不痛。
他背对着厅中跪着,没有偷听的意思,但习武之人耳力总是好的,偏厅内两人低声的交谈一清二楚地传入叶逐的耳中。
先是夏侯瀚觉得疑惑,问风容与:“这是怎么了?”
风容与淡然回答:“叶逐做错了事,在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