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宵行+番外(21)
风容与策马跑在叶逐旁边,忽地一拽缰绳,马头向前一跃,拦住了叶逐的马。
“叶逐,上来。”
风容与对着叶逐伸出手,不等叶逐说话,已经揽住了叶逐的腰。
叶逐咬着唇,被风容与抱到了马上。
风容与拿掉叶逐背上的包裹系在马背上,垫在叶逐臀腿之间,叶逐侧坐在风容与的怀中,双腿搭在风容与肌肉硬结的大腿上,圈住了风容与的脖子。
“驾!”
风容与单手同时执缰执鞭,另一手搂紧了怀中的叶逐,狠狠一甩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再次奔跑起来。
颠簸的感觉好了许多,身体也舒适了许多,叶逐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风容与,看着风容与深刻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和柔软的唇。
差不多要久远到十四年之前,叶逐也曾坐在风容与的马背上。
那夜乙姱族的村落着了冲天的大火,族人太过嗜酒,家家存着满缸佳酿,在火起之后,就是最佳的助燃剂。
三大派系内斗作法,终于闹到了同归于尽、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被母亲推出了火海,滚下山坡,摔进潮湿的泥滩里,堪堪留住了性命。
火焰熄灭之后,他回到已经一片焦黑的村落,瘫坐在难辨面目的废墟里,还没来得及难过,就听见一阵纷纷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奔袭而来。
很快他被人拉扯起来,反应迟钝,手脚无力,听见有人说什么还有活口是个孩子,接着被丢上了一匹马。
驾马的人按着他的背,颠得他颠三倒四,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随后身后响起了骂声。
他听见有人说:“还是让他上我这里来罢。”
随后他被举上了另一匹马,这次规规矩矩地跨坐着,被一双手臂圈在怀里。
他回过头,发现身后的男人很高大,怀抱很宽阔,他从没在部落里见到过这样高大的男人。
男人低了低头去看他,他便也看清了男人的面目,又觉得从没在部落里见到过这样英俊的男人。
他迷茫地坐在男人的马背上,被带去了从未去过的地方。
男人对另一个人说:“送去影息阁。”
另一个人很恭敬地说了“是,主人”,男人又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还没回答,男人却叹了一口气,仿若自言自语地说:“罢了,你既已国覆族灭,我给你起个新的名字吧。”
但是那一天,男人没有给他起名字,就匆匆离开了。
再见到男人已经是半年之后,他日日做着严格的训练,也并不需要什么名字,别人叫他“喂”或者“你”,他也都应了。
这日结束了训练,忽然有人喊他。
“你!”,那人说:“主人叫你进去。”
第12章 从来都不一样
他擦了一把满额的汗水,走进平时不让进的院子,看见了一颗巨大的、从没在部落里见过的那样大的柳树。
男人坐在树下的桌前,招呼他过去。
“乙姱族全族以‘夜’为姓,你就改姓‘叶’。”
男人一边对他说着,一边低头在纸上写着,“按照中原人的习俗,给你起了个字,叫‘随风’,叶随风。”
——“单名一个‘逐’字,以后,你就是叶逐。”
男人自顾自写完了,深潭般的眼睛看向他,问:“字可认得?”
他点了点头。
男人又在纸上写了起来:“风容与,是我。‘叶随风’的‘风’,便是‘风容与’的‘风’。”
他看着纸上的字,又去看眼前的男人,男人身上有一股醇厚的桃花香气,让他分外的熟悉。
他吞了一口口水,不知天高地厚地问:“风容与,你喝了什么酒?”
男人没计较他的冒犯,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酒坛。
“这是我亲手酿的酒,名唤桃源乡。”男人把酒递给他,他太久没有喝到酒,馋到满口生津,连忙接过,鲸吸牛饮般喝了起来。
男人对他说:“叶逐,以后你要叫我‘主人’才合规矩。”
最初在影息阁的几年里,叶逐还是很恭敬且听话地用尊称来叫风容与的。
比如学着前辈们叫“首领”,或是乖巧地喊“主人”,偶尔也模仿偷偷听来的、风容与的部下们那样,喊他“将军”。
后来叶逐开始执行任务,开始常常出阁,开始三五不时在街面上晃荡,他听了说书、看了演戏、买了话本,在被窝里秉烛夜读。
叶逐开始试探着学书里戏里的样子,叫风容与“老大”。
影息阁的头目很是忧愁,怕风容与生气,也怕叶逐带坏旁的孩子。
风容与很大度,被叶逐叫了多次也不着恼,反而去劝那位头目:“十几岁的孩子,调皮些是有的。你说他天赋不错,若真是要罚,不必口头苛责,给他的训练加些难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