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世蛊(24)
而随着血珠的出现,五十九和七十六忽然浑身颤抖着,望着那滴血,不知是恐惧还是渴求。
“小宝贝,跟了鸢萝姐姐有毒吃。”鸢萝抿着笑,轻轻抚摸着安静下来的玉蚕。
碍于雪崩,鸢萝在山上等了三天,这才让五十九和七十六带着她下山,行至山脚处,鸢萝忽然驻足。
“……是阿青的味道?”
她微一偏头,忽然浑身颤抖着,脸色勃然大怒,指着雪地上某处,尖声斥道:“不!!不是阿青!!是他!!是那个贱影!!五十九,七十六,把他给我挖出来!!!”
两个人猛地开始刨雪,鸢萝咬着指甲,似乎是气的一直发抖,盯着那个雪坑,不过一刻钟,将一个盔甲加身的俊秀青年从雪地里刨了出来。
“丑死了!”鸢萝皱眉,嫌弃起这军将的肤色,然后看着他那张脸,把头盔带了上去遮住了他的容貌。
“把他带回去。”鸢萝甩了手,摸着手臂上的冰蚕看着五十九和七十六把青年架起来拖走。
鸢萝走在前头,忽然回头撇了他们俩一眼,古怪的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刚刚看到他的脸了吧?”
鸢萝笑得俏丽,眸底却是狠厉,说出的话让人胆寒:“回去之后,自己把眼睛挖了吧。”
山脚下的小村,晨起扫雪的老人惊奇的看着一行衣物单薄的人离开了村庄。
白鸢教、鸢萝院居。
鸢萝坐在木板凳上,晃着一双白嫩的小腿,背靠着一座盛满了乌漆麻黑药气十分的大水缸。
此刻她才像是个闺中少女一般,给自己深紫的指甲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白色,甚而在每根手指指甲生出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小的月牙。
涂完颜色,她才拿着剪刀剪去了长于指头的指甲部分,在粗糙的木板子上把指甲磨的圆润。做这些时,她满脸少女的喜意,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仿佛与常人无异。
“这样就不会伤到阿青啦!”
一个灰肤人两手各拿着一双连着紫黑血肉的眼珠,进了院子,朝鸢萝走来,鸢萝头也没回,吹了吹指甲,让色彩干得快些,随口道:“八十三,拿去泡给我的小蜈蛊,至于那两个没有眼睛的废物……也不需要了,送到蝶巫仙那里吧。”
鸢萝院中左边的房舍里,整齐布列了一层又一层黑盅蛊坛。八十三把眼珠放到当中那个蛊坛里盖上盖子,然后出了院子。
这些灰肤人都是毒蛊人,序号就是他们的名字,只听从蛊虫主人的吩咐,乖巧无比。
一个身形修长,却略显单薄的男子与八十三错身而过,在院外驻足,脸上带着一只银质的兽面,把容貌遮了个严严实实,就连他的眼睛处,都蒙了一层黑纱,让旁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鸢萝跳下板凳朝门口奔去,银坠饰玎玲珰瑯,欢天喜地地作响,她一头扑入男子怀中。
“阿青!”
被她唤作“阿青”的男子身形稍顿片刻,才好似反应过来,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搂住了她。
面具男子阿青轻轻淡淡喊了一声:“阿萝。”
鸢萝比起他来矮了一个头,在他怀里仰着头,笑眯眯的,像只抱着心爱鱼干的狸奴,她抬手摘了他的面具。
银制面具被取下,却还是剩下那四指宽的蒙眼黑纱,因为面具长久遮去了大半入眼光线,所以阿青眯了眯眼,似有些不耐。
他脸色十分苍白,尤其被黑纱衬托更甚,一身长袖青衫,透着一股羸弱的书卷气,声音也显清透温和,脸侧的轮廓显得略瘦。
鸢萝拉起他的手,往院内走去。
阿青忽然片头,往背后看了一眼院外那条路,然后回头跟着鸢萝进了她的屋内。
屋内床榻上躺着一个身着玄铠的人,阿青看着那身玄铠,忽然脊背寒凉,浑身哆嗦了一下。
鸢萝发现他的反应,想到了什么,于是笑了一下,牵着他坐在床边,解开了那个人的头盔。
“阿青,你看,那个逃跑的贱影,被我抓回来啦。”鸢萝像献宝一样展示给他看,尾音洋溢着欣喜。
阿青懵懵的反应了一下,才发现,除却肤色略有偏差,榻上那青年的五官,与他自己,十分相像。
阿青猝然后退了一步,紧皱眉头,头痛欲裂。
鸢萝慌了神,连忙取出自己的蛊哨吹响。
阿青的痛苦渐缓,榻上的青年眉宇却显露出不安。
“阿青,别担心,一定是因为这贱影你才受伤的,你……你现在好些了吗?”
阿青额角显出冷汗,没有看她,直直盯着踏上那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青年,很是艰难地开口道:“我……并未受伤。”
鸢萝咬着指甲,愤恨地盯着榻上的人,明明她会因为蛊仆看到了这个人的样貌,而剜去蛊仆的眼睛,却不会因为他的样貌,而同情连系到她对阿青的半分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