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世蛊(21)
“阿墨!”
逆着光的主帅冲上前来,拥他入怀。
无玄痴痴地仰头,嗅着他身上的冷香,抚着他的脸庞,感受着他的体温。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毫无印象,却又朝思暮想,熟悉至极的。
面庞上陡然落下滚烫的泪,无玄不愿意模糊他视线里的容颜,埋在他肩上让衣料吸了泪水,又抬头看他,眼泪却并不吝啬,源源不绝般涌出,无玄张着口,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咿咿呀呀的发出不成意义的声音。
褚昭尚不能沉浸在小少年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就被他的异状若得惊忧。
“阿墨……”他揩着无玄眼角的泪,连话都不知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喊他“阿墨”,杂乱无章地安抚着。
“阿墨……别怕,我在这儿……阿墨……你怎么了?阿墨!”
絜南音、甘是和裴潇萧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人,略加思索,反应过来之后更是面露震惊。
裴萧惊愕道:“萧墨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认错了?”
萧潇犹豫道:“应该不可能……毕竟是朝夕共处的……”
而甘是和絜南音取血验亲知道结果一事,便不会这么想。
絜南音大惊失语:“絜元青???”他断袖?那个白鸢教的女人又是什么情况?不对他断袖居然还是借了别人的名义断袖?
甘老爷子瞥了两个人一眼,古里古怪地笑了一声,对裴潇萧道:“得了,小七七,不用担心那什么后遗症了,把金丸给他们。”
甘是跟褚昭解释了一番,又说了些无玄之前的事情,褚昭听完,不可避免地沉了脸。
“你只要保证他不会乱动咬舌,就没关系。”
无玄究竟是絜元青?还是萧墨?他究竟做了什么?雪山奇袭究竟与他有何关联?絜南音满脑子都是疑问。
絜南音和甘是以血验认定他是絜元青,然而褚昭肯定无玄就是萧墨,那个黄沙大漠和雪峰冰天里与自己形影不离、相濡以沫的萧墨。
但他是怎么从雪天崖回到京都的?又是怎么被人种下了蛊虫失去了记忆?成为了那个太子?还有那血验的结果,又是怎么一回事?
絜南音盯着那颗金珠,仿佛诸多疑云的问题,马上就能从金珠里浮现一般。不过线下也确实只能取决于这颗药珠究竟能否恢复他的记忆了。
裴萧递给他一个琉璃瓶,瓶中放着一颗药珠,然后裴潇萧换了好几次执镜的手,终于还是萧潇出面,又递给褚昭一个银质的小圆盒子。
褚昭接过那盒子,目光有些迟疑地在裴潇萧和盒子之间来回,似乎是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却又隐隐觉得不可置信。
褚昭硬着头皮开口:“这是……”
裴潇萧又换了执镜的手,裴萧指了指琉璃瓶,面无表情地道:“这药里面有点副作用,至于这个,你总该知道。”说完人就走了。
褚昭:“……”
褚昭握着两样东西,略觉喉咙干涩。无玄凑到他面前,又伸手抱住了他,自觉地张口,示意他喂药。
无玄如此明目张胆,原是絜南音得了甘老提醒,早已带着周围的人离开,眼下这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褚昭垂眸,看着面前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却依旧对自己抱有全部信任的少年,他张着口看着自己,不像是在讨药,更像是在索吻求欢。
哞底染上几分欲色,褚昭单指拨开琉璃瓶塞,把含珠倒进了自己口中,右手四指微握在少年高仰的脖颈,拇指指腹摩梭着他的喉管。
少年不耐地眯了眯眼,脖子轻轻缩了缩,低下头来,夹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说了一个“痒”字。
褚昭心道:是够痒的。
他低头,对着少年的唇凶悍地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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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兄弟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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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个并不温柔缱绻的吻。
琉璃瓶被随意闲置在一旁桌上,褚昭把浑身颤抖的萧墨扝在怀里,口齿相接,然而他们额间的冷汗与青筋驱散了所有旖旎。
这是久别重逢的爱侣缠绵,也是一场堪比酷刑的救治。
目所能见的是,少年眼底的晶黄正在褪去,破碎的痛吟淹溢出口中,他双手攀附按扣在褚昭的肩膀,指节都是青白一片,手臂上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显然是用力至极。
他正经历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楚。
食言蛊埋于舌根与脑所连系的那段经脉中,只能用药物一点点浸入脉络,将蛊虫剿灭抹杀,使之从头开始,一毫一厘地融做血水,然后消融转化,修复脉络。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点点搅碎脑中的经脉,然后缓缓重塑,是痛觉与麻痒感交杂侵蚀着神经,寸寸泯灭神智。
萧墨呼吸声逐渐短促又沉重,多次步临窒息,身体开始大幅痉挛,眼底晶黄碎开的同时,眼白也满是浸透了血丝,褚昭没有松开他,只偏头给他让出一点呼吸的空间,将被冷汗浸透的他搂抱着坐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