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日寒鸦+番外(5)
本来是期待了好多天的好日子,早就想好了要去找大哥讨酒喝闹洞房,尚鹤闲怎么也没想到变成了这样。这三位贵客到了,尚丞相自己是无暇分身去关照他们,今日的主角尚海辰也不可能有空,尚云棋又不适合出面,任务自然交给了跟这三位还有同学之情的尚鹤闲。此时尚鹤闲斜着身子坐在椅子里,这个单独的房间里坐着四个,站着四个,一桌子好酒好菜却没几个人摸筷子,太子、二皇子和小王爷三个人都笑着在聊天,不去听那不可外传的内容和那满是尖刺的语气,或许还会觉得他们聊得热络;他们背后站着的护卫更是互相不对付,若是目光能化作实体,此时屋里的半空一定是刀子乱飞。庄寻不掺和他们几个人的热闹,尚鹤闲也是,这三个人聊天的时候,尚鹤闲就一直在吃菜,还时不时偷偷给庄寻塞一点花生毛豆之类的东西,庄寻就偷偷吃。
忽然二皇子看着尚鹤闲,也不知是想结束话题,还是看出来尚鹤闲已经快要吃不下了,问他:“文宁怎么都不说话的?”
“您三位聊天,我哪敢说话啊,倒是我们家厨子炒的菜真不错,酒也不错,我刚刚都尝了一遍了,尤其是那个蒸鱼,鲜极了,三位殿下再不吃,我可吃饱了啊。”
尚鹤闲好像说得无心,三个人的假笑却各自冷却下来,尚鹤闲还一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样子,乐呵呵起来给他们倒酒,一边倒酒一边夸今天他爹下血本,把家里好酒都拿出来了,小王爷尴尬地咧开嘴:“文宁你喝了多少?怎么突然开始说胡话了?”
“诶,多谢小王爷关心,喝了有五杯吧,那个肘子有点咸,实在是不想喝茶水了。”尚鹤闲仍旧接着话头,好像被小王爷踹了一脚,尚鹤闲才眨眨眼,“哦,哦——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哎呀一激动就糊涂了,只想着两位殿下来我家高兴,屋里有仨人,忘了忘了。二位殿下,小王爷,给您三位赔不是,这杯我喝啦。”
“这有什么的,不叫事,文宁你也别喝太多,”二皇子重新开始假笑,也端起来酒杯,“离开致远堂之后我们就没这么聚在一起过了,今天又赶上这么好的日子,只聊天确实不像话,怎么说也一起喝一杯吧。文宁你喝得够多了,就别跟着喝了,一会儿他们叫你去闹洞房你别栽在屋里,还要把你扶到婚床上去歇着。”
几个人就哈哈笑,屋里充满了愉快的气氛。婚宴结束后,尚丞相又早早来送几位贵客,看到自己儿子面色酡红一脸傻笑,就知道他喝了不少,嘴上埋怨儿子几句,笑着对三人道歉:“文宁这孩子一直这样不着调,让他陪客人他自己倒是喝起来了,要是醉后无心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还请多包涵。”
“尚大人客气了,我们和文宁同学一场,熟悉得很,酒桌上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无非是朋友之间聊聊天,您今日也辛苦了,不劳您送,您和文宁快早些回去歇着吧,大喜的日子,别太操劳。”太子摆摆手上了马车。
二皇子于是也向尚丞相道别,上马车之前,二皇子笑着瞥了一眼小王爷,小王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二皇子走后,小王爷想回去找尚鹤闲算账,可尚鹤闲眯着眼靠着庄寻,那样子似乎已站不住了,当着尚丞相的面,也不好把已经醉成这样的尚鹤闲拉到一边说话,小王爷心里直跺脚,但还是只能礼貌地跟尚丞相道别。
送走了客人,尚丞相往屋里走,庄寻扶着尚鹤闲跟在后面,大门在身后一关,尚鹤闲立刻重新活了过来,上去用肩膀碰碰尚丞相:“爹,你知道你儿子受了多少委屈吗?那屋里就像妖精打架一样,看不见的刀子就嗖嗖在里面飞,多吓人啊,我都想叫二哥来收一下这一屋子的妖精。”
本来还端着神态,看上去十分严肃的尚丞相一下子乐了,他自然知道尚鹤闲这顿饭吃得辛苦,勾着儿子的肩膀摇头:“你这张破嘴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这顿饭吃下来,没给我惹事吧?我年纪可大了,受不住折腾。”
没少给你惹事。庄寻在心里说。
“当然没有!你儿子是谁,再喝上六杯也不会给我爹爹惹事。更何况您还小着呢,高低还得再活个二百来年。”尚鹤闲嘿嘿地笑,尚丞相把他撒开,叫他回去歇着,他就乖乖跟庄寻回他的花园去。
庄寻也看不太懂这个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在那三位面前时醉得神情涣散,眼神都开始迷离了,庄寻以为他醉了;当着老爷的面又那么机灵,说话一套一套的,庄寻以为他先前是装的;带他回到房间,一关上门,尚鹤闲又开始疯,上蹿下跳的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不像人,庄寻只能他疯到哪儿自己堵到哪儿,防备尚鹤闲一不小心摔着碰着。好在尚鹤闲缺乏运动,又喝了一肚子酒,很快就累了,他瘫在椅子里,身上没了力气,嘴巴仍旧不停地说着胡话,庄寻不听还不行,只要庄寻表现出来一点要走的样子,尚鹤闲就立刻开始哇啦哇啦地撒泼,他只好搬了个圆凳过来坐在尚鹤闲对面,听这个喝醉的人说胡话。尚鹤闲时而吐出一两句诗来,时而念起经文,接着又开始揭亲友的短,讲两位殿下在致远堂的糗事,讲庄寻以前老被人骗,庄寻刚想堵她的嘴,他又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