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一股脑地供出来好几个人名，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跟他年纪差不了多少。

随着他嘴里说出来的人名越多，宴席上的那些少年逐渐慌张起来，有人恼羞成怒死不认账的，大声嚷嚷着：“你别血口喷人，我啥时候欺负他了。”

有的少年口不择言喊着：“我就欺负过一次，你也往外说，明明你自己欺负他两三次来着。”

“秦大人，每次都是苏老二带我们去欺负苏暮春的，苏老二说他哥是个傻子，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往外说，是他叫我们过去的。”

被供出来的少年有四个，加上那坐在地上的人，再加上苏老二一共六个人。

上回苏老二被柳夫人打过之后就对柳家有了阴影，他没来今儿的宴席，如今宴席上共有五个欺负过小春的人。

柳清安本来就是个疼爱小春的，听完这些之后心口生疼，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打人但却被秦烈拦着了。

“柳大人先别冲动，这事儿我来解决更方便些。”

他在外的名头本来就臭烘烘的，也不在乎今儿这一件事儿，毕竟疯子做事儿永远是不讲究礼数的，他做什么都事儿。

秦烈指着那几个被点了名的人，说道：“过来站成一排，让我瞧瞧你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那些少年哪里敢过去啊，全都躲在自家阿爹身后边去了，露面儿都不敢露的。

可秦烈不是他们阿爹，也不会惯着他们，上前揪着衣襟就把人给拽了出来。

那些个少年心里头慌得很，剧烈地挣扎起来，可秦烈的手劲儿大得很，再挣扎也没用，最后只能凄惨地喊着：“阿爹救我，秦烈会弄死我的，阿爹救命。”

自家儿子在眼前这般被欺负，他们哪儿能忍得住，便都想上前说话，可还没过去就被柳太傅给堵住了去路，一同堵着那些人的还有柳清安和四王爷。

柳太傅的身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四王爷还是个皇亲国戚，他们更不能得罪了，最后哪儿还敢上前去，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儿子被生拉硬拽地弄到一块去了。

秦烈指着其中一个，开口问着：“你是怎么欺负我家小郎君的？”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少年心里头却莫名地慌乱，甚至双腿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里全都是汗，结结巴巴说道：“我……我踢了他。”

他说完后连忙解释，试图粉饰自己的行为，说道：“可我就踢了两脚，没下狠手，而且我力气小，不会很疼的。”

秦烈抬起眼皮子盯着他，道：“哦，两脚啊。”

说完，他快速抬脚踢了过去。

咚的一声，少年脸着地应声趴下。

秦烈抓着少年的头发，让他跟自己对视，笑着说道：“这是第一脚，还剩下一脚，你别怕，我力气小不会很疼的。”

说完，秦烈起身又是一脚踹过去，少年被踹得翻了个身，露出方才撞在地上满是血的脸。

第34章 还是清安生出来的孩子最像他

苏暮春瞅见那血色时, 下意识地别开了脸，但就是方才那一眼，他的身子便僵直了去, 脑袋里全都是往日里被这些人欺负的记忆。

他们会拽着自己去无人的角落，从他身上搜刮走仅有的银子，会一边他拳打脚踢, 一边放声大笑, 好像欺负他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

可明明被欺负很痛才是。

他身上疼就算了，阿娘知道他被欺负后会哭得喘不上气儿, 翠平红着眼给他抹上很疼的药，伤口也需要好些天才能消下去。

这些个难受的回忆涌上头之后，苏暮春呼吸声越发沉重，胸膛里的气儿差点没喘过来。

若是瞧仔细了还能发现他两眼空空, 整个人像是放空了似的, 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一旁突然有人走上前去, 从后边捂住了他的眼睛，将那骇人的血色给挡了去。

苏暮春眼前突然黑了去，一瞬间将他从那呆滞的状态拉回来。

他傻傻地眨了眨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被人捂着了。

这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像是凌冽的清泉带着丝丝寒意，但又让人觉着很舒服，他一点儿都不觉着害怕，反倒觉着这味道很熟悉, 跟他阿爹的味道有点像。

他小声问着：“你是谁？”

那帮着苏暮春捂眼睛的身后人轻轻说道：“别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 捂着眼睛缓一会儿你的身子就会好起来的。”

他太熟悉这样的反应了，被人欺负多了就会成这样, 若是任由发展下去，过不了一会儿便能昏过去，没想到柳家的小少爷也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柳清安眼睁睁瞧见有人过去捂了小春的眼睛，便连忙上前将苏暮春拉扯到怀里来：“小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