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瓷娘(109)
乔月最终选择了在釉色上做独调,那是系统带给她的优势,这一回,她展示出来,也想给大家一些启发。
她做了一个青花缠枝天球瓶,并配以铜红单线勾勒瓶口。
因为制作工序很多,又害怕出错,乔月始终保持缄默,足足做了十个,直到最后送进去烧制。
她用心专注,陪在一旁的陆白也没说什么,直到五日后瓷器出炉,陆白才跟着松动起来。
这一刻,乔月不是商人,所以陆白只与她谈论艺。
见乔月围在炉台边一一查看瓶子的最终上色,陪在一旁的陆白问她,“同一道工序,你为什么要做十枚?”
乔月拿起一支颜色烧制失败的瓶子给他看,“这个颜色很容易烧飞,也很容易晕开、暗淡,做十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这不是好习惯。”陆白几乎语重心长,“乔月,当你开始努力用其他方式去弥补你的出品成功率,这反而会成为你前进的阻碍。”
“什么?”乔月手里一顿,她望向陆白,却见他眉头微皱,仍是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你需要做十枚,是因为你对窑内不同位置的温差并不了解,也许你经历过很多遍失败,但你却并没有总结出不同窑窟的温度特点,你的经验不够。”
身在局中,要看清优劣总是艰难些的。只有一只巴掌大,拼命盖住眼前的,便会不慎忽略另一边的缺漏。
乔月只觉得自己像个管中窥豹的看客,从未意识到危险已经逼到眼前,她看着手里瓶子,又看向每个瓶身的摆置,心里颤了颤。
其实这已经是她根据以往经验所总结出来的位置了,但正如陆白所说的,她总结的是位置,看的是结果,却从未试图解答过这道题。
窑窟的呈温到底是受什么影响而变化的呢?规律是什么?特点是什么?她其实从未思考。
所以当她还在试图战胜窑温,用十枚保一枚的时候,其他人早用其他九枚去研究不同的内容,比如刻画的深度,比如釉色的调比。
她有系统识别,有测温计帮忙,这些所谓的捷径,反而让她距离终点越来越远。
乔月紧紧握着手里的天球瓶,她望着陆白,却有些茫然。
陆白见她这样,也自觉言多已失,他将她烧制最成功的的那枚挑了出来,憨笑夸赞道:“这枚做的不错。”
“真的吗?”乔月接过陆白手里的瓷器,那枚的确是所有呈色里做的最好的,但是最底下的还是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晕色。
乔月用拇指将晕染盖上,她将瓶子好生看了看。想起陆白与她说过的话,曾经的坚决也跟着松动。
“如果是以前,我会将这些瓶子全部淬了。”乔月轻笑了笑,“但是现在,我留下这枚吧!”
陆白听乔月让步,反而有些脸红。他又拿起其他的瓷器,问她:“那这些呢?”
乔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到时候丢进海里吧!飘到哪儿便是哪儿了。”
天际的烟云散尽,星月现身,乔月抬眼望去,明明才不会半个时辰的功夫,换了心境,再看景色却如此不同。
乔月:“陆白,我的这枚作品,你是不是很快就能复刻出来?”
“你的釉色配比,我可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研究出来,可如果有釉色,我只用一枚就可以烧制出来。”陆白没有骗她。“乔月,在陶艺上,你才刚刚入门。”
这一刻,乔月算是真正见识到:假的就是假的,明眼人一眼便知。
乔月:“陆白,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你是德化的大家长,你想过要带着德化陶瓷走出去吗?走向全国,走向天下。”
乔月在风里含糊地笑着,腼腆、热情,也诚恳:“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合作。——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52章 一通恶战
七天也不过是一晃眼,这天一大早,乔月便跟着陆白去了陶艺大会。
因为没什么银子,德化的陶艺大会近乎寒酸,比赛是在海边举行的,家家户户各自拿出一张桌子,罩着一块暗红棉布,便是一处展台了。
虽然简陋,可一眼望去,见作品百花齐放,只要是有人来看,便没有不惊讶的。
一根竹签便是一票了。乔月握着手里竹签,跟在陆白身后,一路往下看。
知道大家没钱,乔月早早便将银锭切成了好些碎银子,看到哪个喜欢,她便往里头丢一枚,也算是尽点心意。
这里的每一个作品都不算常规,与各地主要创作生活器具不同的是,德化的瓷师更喜欢也更擅长刻划不同人物的特点,由表及里,尽显细腻生动的神情风韵。
乔月:“这观音做的真好。眉目慈祥,形神兼备、无论是肌肤纹理,还是衣褶层次都有深浅变化,大有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