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又给他泡了茶。

这回不是凌冽说，而是由燕知雨开口。

从摄政王进京那天开始说。

整件事其实不长，但他语速慢，好一会才说完，等说到他是怎么确定凌冽的身份时，安平已经捂着脸哭了起来。

见他哭，燕知雨心里那点不爽快也消失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皇姐，不是你的错。”

安平摇头，拉着凌冽的手跟他道歉。

凌冽笑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想想怎么跟安乐说这件事。”

安平立刻也明白了，答应下来：“安乐那边我会去说，你……准备瞒她多久？”

“等一切安稳了，至少……等小雨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安平愣了愣：“这孩子是……”

“我的。”凌冽解释道，“遗腹子。”

安平点点头：“安乐知道了，心里也会好受些，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不用。”凌冽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事就到凤仪宫陪陪小雨就好。”

两人从甘泉宫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正好撞见过来找人小云烁跟小子熙，看见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燕知雨走过去牵起两人的手，朝凤仪宫走，边走边问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皇伯伯带我们来的。”小云烁奶声奶气道，“还带了好多东西呢！”

第36章

小云烁口中的皇伯伯, 可以是很多人。

凌冽在兄弟中排行小，现在在京中的亲王都是小云烁的伯伯, 但只是出于礼仪, 燕知雨才教儿子那么叫人，实际上交代过很多次，绝对不能跟他们独处, 所以听见这话, 他立刻皱起眉。

小云烁也明白他在想什么，解释道：“爹爹不用担心, 我跟子熙一起呢。”

“跟子熙也……”

“徐进宝也在！”小云烁又道, “皇伯伯想让他走，他都没走呢！还挨打了！”

燕知雨眉心皱得更紧。

几个亲王里能嚣张至此的，只有齐王, 因为他是嫡子。

燕知雨脑海中立刻闪过肥头大脸的齐王和他的大肚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当初的皇后、现在的太皇太后一共有三个孩子, 但只有齐王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含着怕化捧着怕摔, 生生给惯出一身的毛病，因为这个儿子没少跟凌冽起冲突。

但再怎么起冲突, 她也是皇后, 凌冽得唤他一声母后。

她也算聪明, 凌冽登基后便乖乖呆在后宫颐养天年, 没找过什么麻烦, 看在这份上，凌冽自然也不会去找齐王的麻烦。

但齐王最近的动作的确有些大了。

燕知雨脸色沉了沉, 牵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回了凤仪宫。

齐王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立刻笑眯眯地迎上来。

齐王还是那副肥头大脑的样子, 进了门，目光最先落在燕知雨身上转了一圈，那眼神里除了打量，更多的是贪婪，恶心得燕知雨整个人都绷直了。

见他这反应，齐王才满意地眯起眼，弯下腰行礼，脑袋却依旧扬着，一双眼依旧色眯眯地打量着燕知雨：“参见太后。”

燕知雨皱起眉，往后退了两步，躲到凌冽身后。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连齐王都没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几息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凌冽，又重新扬起头。

凌冽垂目和他对视，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眸色冰冷。

齐王那点心思，他可从来没听皇后提过。

因为脾气好，脸上又总带着笑，所以凌冽莫名会给人一种好说话的感觉，但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这个人其实特别小心眼，尤其是在自己的在意的事情上尤其小心眼，而燕知雨的事又是其中佼佼。

他平等地讨厌燕知雨身边每一个跟他有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如果碰上不怕死的走的太近，他还会小小地恐吓一下。

但齐王……他的确没想过。

一来齐王对男人似乎没兴趣，至少凌冽没听说他找过男宠，二来齐王跟燕知雨几乎没什么交集，偶尔见面也都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他登基后两人更是除了各大宫宴外没再见过面，但从燕知雨的反应来看，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为什么不说？怕他去找死胖子麻烦？

凌冽舔了舔后槽牙，不爽。

齐王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杀气，却没太把凌冽放在心上，在心里冷哼一声，齐王收回目光放到燕知雨手中的孩子身上。

大约是小孩天生敏感，小云烁直觉地不喜欢这个人，人也不叫，整个躲到燕知雨身后。

燕知雨轻拍孩子的背，也没叫齐王起身，只是问道：“齐王怎么这么有空，还到宫里来？”

齐王抬起脸冲他笑，满脸的肉都堆挤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能稍微看出一点皇家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