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谈及爱之一字, 跟要了便宜爹的命一样, 便宜爹死活就是不肯说出来, 叶朔不由道:“可是我听人说,我二哥他……”叶朔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三分三分!不要再问了!”
听到“二哥”这两个字, 景文帝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咬着牙道。
对于十分而言,三分连基础都算不上,叶朔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以他对便宜爹的了解,有的时候他的话一定要反着听,若他说七分,那就只能信三分,若他只说三分,反而能信七分。
可能是从小到大习惯使然,也可能是当皇帝的防备心都重,便宜爹他…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习惯掩藏自己,最不喜旁人将他看透,更不喜将自己毫无防范的一面摆在旁人面前。
哪怕面对太子也是如此,下意识的,就在自己心里头竖起了高高的城墙。
城墙里头只有他自己,旁人谁也进不去。
得到了答案之后,叶朔就不再纠缠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对了爹,你今天召我进宫是做什么来着?”
他这边倒不提了,景文帝那边却是不上不下,难受的不行。
自己只说了三分,他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景文帝不知道为何,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突然就开始生气了。
因为家信一事而遍布心中的阴云,在景文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逐渐散去。
其实在刚刚话一出口的时候景文帝就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再多说一些的,不叫他窥探到自己心底的同时,也能够适当的表达出自己的喜爱。
五分吧,自己刚刚应该说有五分的。
这样既然不会太贴近自己心中的那个数值,也不会让他太过失望。既不会让他恃宠而骄,又能让他不会那么束手束脚,变得跟他那些兄长一样拘束。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刚刚听到小儿子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景文帝大脑里头自动跳出来的答案,叫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小王八蛋不问,景文帝可能这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对小儿子的感情,似是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深一些。
但无奈的是,刚刚的机会已经错过去了,景文帝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提起这样一个话题,所以一旦错失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叶朔像是没有发现便宜爹的纠结一样,又问了遍,到底叫他来干嘛,妥妥的明知故问了。
景文帝只好勉强将刚刚的事儿压在心底,但又实在是憋得慌,于是不免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怎么,叫你回来吃顿饭就这么难?你究竟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但其实压根不是这样的,景文帝主要是担心单纯的小儿子会听信二儿子的话,然后身边的有心人再添油加醋这么一弄,以至于父子离心。
小儿子太好糊弄了,又没什么心眼,景文帝不得不防。
但结果却是,小儿子实在是过于没有心眼了,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质问起了自己,搞得景文帝实在是尴尬极了。
果然,就算是皇帝也有更年期,便宜爹这都不能算更年期了,五十多岁的人了,脾气倒是越发的古怪了。
如今便宜爹身子骨不大好,叶朔可不敢再去招惹他,老老实实陪着他用了一顿午膳之后,叶朔就去找他娘去了。
看着屁股上头跟扎了刺一样,坐在那里还时不时左顾右盼的小儿子,景文帝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多留他,摆摆手就让他赶紧滚蛋了。
自己待会儿要批折子,本想让他在旁边看看书什么的,看他这副做派,还是算了吧。
小儿子压根就不是这块料子。
叶朔客气都不跟便宜爹客气一下,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在勤政殿待一下午憋都能憋死了,叶朔宁愿在外头瞎溜达,帮尖尖遛遛狗、给狗洗洗脚什么都比这强。
说真的,抠脚丫子都比在这儿有意思。
“都二十岁了,还是老样子。”自打一岁开始到现在,小王八蛋还是一点都没变过,一如既往的喜欢玩儿,不爱干活,不爱读书。
景文帝愁都要愁死了。
尽管有太医院一群太医帮自己调理身体,但景文帝却依旧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身子骨已然是大不如前了。
从前自己头上的白头发还能够藏一藏,如今王自全再巧的一双手,也都再藏不住那些丛生的白发了。
尤其是自打太子死后,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景文帝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小半。
景文帝不免忧心起小王八蛋的未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护他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