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叶朔只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动都动不了,脑海里头全是第一次见到太子的画面。
彼时少年温厚如玉,叶朔还记得他抱自己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
“三哥,算弟弟求你,不要这样……”
等太医跟姚芷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姚芷的目光触及到叶朔慌乱无措的眼神时,一颗心更是跟着颤了颤。
看到她之后,叶朔几乎没怎么犹豫,本能的就开了口:“求你,救他。”
此刻的叶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姚芷自然是不想要叫他失望,可是……可是太子已经死很久了,身子都凉了,纵使大罗神仙来了亦是无能为力。
在他期盼的眼神的包裹下,姚芷只觉得无力:“对不起……”
叶朔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最终还是断了。
只是如今他却还不能倒下,叶朔身体微微一晃,下一瞬,他便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床柱,待眼前微微的眩晕减轻,这才咬着牙松了手。
还有便宜爹那关没有过呢。
便宜爹虽说是将太子贬为了庶人,除了失望,要有就是此次事情闹的太大,如果不这样做,无论如何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才说二皇子这一手实在是绝,叫景文帝想偏心都偏不了。
叶朔不禁想起了梅英卓之前说过的话,上次刺客是冲着便宜爹来的,刺客前赴后继,最终还是刺中了便宜爹心口偏下的位置,成功的伤了他的心脉。
如今虽说外伤是好了,但却依旧不能大悲大怒,否则怕是要伤身。
若是叫他知道了……
叶朔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姚芷:“护心丹你那里还有么?”
此事已然是不能避免,叶朔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姚芷闻言,赶忙从袖口那里取出两枚丹药。
这药是姚芷从谷里带出来的,怕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连累到她,叶朔将盒子打开,待太医查验过之后,才带着太医一道往便宜爹的住处走。
路上的时候,叶朔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一团,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跟便宜爹张口。
就在他即将抬脚迈入景文帝所在院落的时候,太子的近侍,一直默不作声的墨书突然拦住他,然后将怀中一纸书信交给他。
“这是太子殿下留给九皇子您的。”
叶朔脚步不由一停。
飞快的将信件拆开,紧接着太子的笔迹就这样映入眼帘,在东宫的时候叶朔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太傅当初还总是拿他的字跟太子做比较,只是如今太子的字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再不见半分劲秀苍翠,满是暮气沉沉。
这巍峨皇宫,果然最是杀人。
“九弟亲启:湘斛业陵之事,为兄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世人,愧对太傅教导,有负皇恩,唯一死以谢天下。”
那胡、顾两位商人后面捐粮弥补上了缺口又能如何?死去的百姓难道就能够复活吗?
太子从未想过,自己小小一个举动,便能引起这样大的风暴,这几年他做下的事,每每夜里想起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恐怕在旁人眼中,他也早已是污秽不堪,满身泥泞洗都洗不干净,哪儿还有当初的半分储君之态?
可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没有能够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恐怕在旁人眼中,自己这个太子早就像是个笑话一样,他这样一番举动,与那跳梁小丑又有何异?
从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到如今的废人,太子实在是不堪忍受,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厌不已。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事已至此,太子自觉翻身无望,唯有一死,方能够保全东宫那么多子嗣以及妃子妻妾。
太子自知自己此刻已然是无力反抗,加之父皇又对他万分的厌弃,太子唯有拿自己这一条命,来博景文帝这最后一丝怜惜。
或许只有拿这条命,才能够重新唤起父皇仅剩的慈父心肠。
时至今日,太子手里头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不论从何种方面,只有他死了,所有人才能够过得舒心。
情势所逼,太子不得不死。
“然,稚子无辜。”太子死前,尤为放不下东宫的太子妃,还有几个孩子,女儿也就罢了,想必不会有人为难几位郡主,但是皇孙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