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伤亡越来越大,流离失所的人也越来越多,景文帝能做的都做了,一双眼睛都熬红了,然而在天灾面前,人力永远都是这么的无力。
再这么下去,情况怕是不妙。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将洪水蔓延的势头遏制住,还有灾民的安置,以及各个村落的重建、堤坝重修的问题。
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和钱财。
心神和钱财暂且不提,光是遏制、重建和重修的问题,就已经是相当棘手了。
朝堂上下,有关于这方面的人才到底还是太少太少了。
因着大周的地理位置处于源河的下游,故而大周遭受的洪涝灾害要远比另外两国要多上许多。
但是懂治水的人,却永远都格外的稀缺。
就在景文帝头痛欲裂之际,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如今正好就在大周的疆土范围之内。
景文帝当机立断,就要把曾墨淮曾先生“请”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景文帝已经顾不得用什么怀柔手段了,这么紧要的关头,这回他哪怕是绑,也要把曾墨淮给绑过来。
除了各种工具改良、机关设计,这人治水修堤坝的本事也是一绝,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的受人尊敬。
曾墨淮曾在大周做过半年的官,尽管景文帝知道他的性子如何,更知道他脾气倔,从不认为自己是三国里头任何一国的臣民,像他这种人,越是强按头他就越是不愿意出力。
景文帝甚至都做好了大肆屠戮曾墨淮身边一众弟子、以此逼他就范的准备了,结果他这边刚一有了决断,还不等交代暗卫即刻去办,那边曾墨淮竟主动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愿意出面,略尽绵力。
心怀不轨的人更愿意看大周的笑话,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的怀有坏心的可能性不大。
曾墨淮门下弟子三千,源河决堤一事动静又是这样的大,他能这么快知道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理解的事。
故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景文帝没有惊,只有喜。
若干年前,曾墨淮年轻时候参与修建的远清渠到现在都还屹立不倒,二十多年风雨过去,周围的堤坝都塌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唯有远清渠依旧坚固,曾墨淮的本事,可见一斑。
不过欣喜的同时,景文帝也有些纳闷,要知道平常的时候他可不会操这种闲心,怎么这次突然变得如此热心肠?
不过纳闷却不代表景文帝怀疑,毕竟曾墨淮随心所欲惯了,他做事向来没什么章法,偶然间心血来潮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等到曾墨淮坐着马车来到源河下游的时候,景文帝派暗卫过去,好一番探听,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近几年来曾墨淮又新收了一大批弟子,曾墨淮觉得老让他们读书也不是个办法,这回专程带他们出来练手来了。
当然,曾墨淮眼光高,也不是谁都要的,他这次出来,也就在上千学生里头挑出了七八个罢了。
别看人数少,但都是这三年自己的教学成果里头最为突出的,堪称杰作。
曾墨淮不愧是曾墨淮,一直是如此的离经叛道,这次带出来的弟子更是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更有甚者,里头连十二三岁的小孩儿都有。
让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少女,尤其是姑娘家参与此次洪水的治理,景文帝想想都觉得头大。
洪水一事事关重大,动辄便是无数人的性命,曾墨淮如此行事,未免有草菅人命之嫌。
若是曾墨淮只是带他们也就罢了,景文帝勉强也就忍了,结果没过两天,钦差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曾墨淮竟然打算叫这群孩子亲自上手,景文帝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疯了吧这是!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并非曾墨淮不把认命当回事,而是他到了之后才发现,洪水波及的范围太广,加上自己和大弟子他们也远不够用的。
曾墨淮本事再大,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他就只能去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其他地方却是鞭长莫及。
这群少年少女们虽说年纪尚轻,但好歹也是学过的,更是学的最好的那一批,总比半点不懂治水的人要好一些。
而这好的一些,换算起来就是许许多多条人命。
曾墨淮看似荒唐,实则是在按照实际情况出发。
表象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想要遏制住源河如今泛滥的情况,要根据不同情况不同分析,有的需要加固堤坝,有的则要整分洪道、若是河沙淤积,则需要缩窄河道等等,疏与塞,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分析,没有基础的人根本就干不了这个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