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刻在骨髓里。

良久，他微微仰头，拧眉闭上了眼睛。

慕水色眼底一颤，眼泪瞬间决了堤，她深深地看了容墨一眼，眼底痛苦而复杂，她狠狠地一咬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枪，决绝的转身离开。

队员们一瞬间持枪瞄准，但没有容墨的命令，谁都没有开枪。

“容队！”

队员下意识的开口请示。

容墨紧闭着眼睛，身体一阵发凉，颤抖的厉害，他没有出声。

仓皇的脚步声渐远，容墨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直到快艇发动的声音响起，容墨身体一晃，瞬间冲到了游轮边缘，双手用力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渐行渐远的快艇。

傅斯年看了一眼快艇，又看了一眼容墨眼底的挣扎，轻声问：“要留她吗？”

一秒，两秒，数十秒过去……容墨始终没有开口。

傅斯年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所以连摸狙的动作都没有。

“……让她走。”

容墨终于松开了栏杆，转过了身。

傅斯年看了一眼那栏杆上被捏扁的指印，眯了眯眼，懒洋洋地反手将背上的狙拿了过来，打开瞄准镜看了一眼。

容墨转过身站了几秒，狠狠地一拧眉，而后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声，转身撑着栏杆一翻身跳了下去。

“表哥！”

时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拽住他！

傅斯年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看了他一眼，依旧懒洋洋的盯着瞄准镜。

时浔跑过来一看才发现容墨不是跳海，而是跳到了下一层的甲板上，瞬间脱力的往栏杆上一靠：“……吓死我了。”

“表哥！你……”

时浔知道师父要去干什么，也猜到表哥要去干什么，她心慌的厉害。

容墨回头，对着她笑了笑：“回去之后，好好把你的伤看一看。”

“表哥，你要去……你要把姐姐带回来吗？你们去哪里……”

时浔看着黑沉沉的海平面，想到表哥和师父即将要做的事情，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容墨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笑了笑。

“浔浔，这辈子,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表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浔眼圈瞬间就湿了，她明白了。

“表哥……”

时浔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可她担心，要命的担心。

“会死的……你们，可能会死的……”

时浔看着容墨，已经泣不成声。

容墨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眼圈也有些发红，他叹息一声，笑了：“……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这句话听着无厘头，像是表白，可时浔明白，容墨是认真地。

上辈子，他弄丢了慕水色，让她丢了一条命，的确是欠了她的。

这辈子，就算是死，容墨也要死死的护着她，拽着她一起。

时浔一瞬间泪崩，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墨安慰的对她一笑，看向傅斯年，傅斯年听了容墨刚才的话也有些动容，眼底微红。

容墨笑了笑：“抓到的那些人移交当地警方，配合当地工作，原地调整一天等待上级命令。”

“是。”

“剩下的，你和黎然看着办。”容墨看了他一眼：“……等我消息。”

“是。”

傅斯年心中已经了然，将视线挪向狙击镜，反手调整方向，子弹上膛。

“东南方向……”

“斯年。”

容墨已经跳到了底层，看不到了身影，声音却从通讯耳麦里传了过来。

傅斯年下意识的禁声，等着他的命令。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道歉。

“对不起。”

傅斯年怔了下。

接着，耳机里响起一声轰鸣声，快艇风一向驶了出去。

黎然和队员们都听到了容墨这一声对不起，可他们却不明白容墨在对不起什么，纷纷看向傅斯年。

傅斯年的神色只有方才那一瞬间的恍神，此刻已经恢复如常，他脑袋一歪，眯眼看向瞄准镜，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下扳机，一枪隔空击中前方快要看不到影子的白色快艇后，他干净利落的收枪，将狙重新甩到了背后：“……嗯。”

众人：“……”

而后，众人听到了耳麦里容墨的一声轻笑。

这……

众人纷纷狐疑，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第934章 生杀予夺在自己手里，才是道义

傅斯年没有解释，转身看向黎然怀里的那小东西，轻笑了笑。

傅予小脸上还挂着两汪眼泪：“……”

别人不懂，傅斯年明白，容墨那一声道歉是对他，对傅予。

一个多月前，容墨在北城出事那一晚醒来之后，傅斯年与时浔曾去探望过他，两人不动声色的把时浔支了出去，有过很短的一次交谈，就易家一事达成了某种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