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韶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谁不同意?等等。”
她眨巴眼睛,“爱娘,你说,我当了土司,想和谁成亲都行?”
“你有心上人了?”金爱兴奋起来,“和我说说。”
“没有。”赤韶略微腼腆,但很快抛开,试探地问,“那我能不能……能不能让别人成亲?”
“别人是谁?”金爱问,“你想让夕达英娶别人?”
“不是。”赤韶迟疑一刹,小声说,“我想让我阿公和阿婆成亲。”
金爱傻眼:“你阿公阿婆不是夫妻吗?”
“我阿婆是蛊婆,蛊婆不能成亲。”赤韶心事重重,连猫都不想逗了,“她不能离开竹林,也不能和阿公见面。”
金爱不太理解苗人的规矩,但不妨碍她出主意:“应该可以吧,土司不是苗寨里最大的吗?这种小事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可以吗?”赤韶有点小小的激动,如果当土司能让阿公阿婆团聚,好像也挺好的。
金爱思考了会儿,觉得没什么不行的,遂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
赤韶果断改变了主意:“那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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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爱是个合格的“谋士”,前脚和赤韶谈心,后脚就和程丹若表忠心。
当然,她没有原话复述赤韶的不满,再怎么说,夕照都是大夏的盟友,只委婉透露,赤韶希望阿公阿婆能够成亲,自己则想嫁个强大的勇士。
程丹若听罢,不吝赞赏:“你做得很好,让赤韶安心做土司很关键。”
又戳破她的小心机,“你是不是想打听我对夕家亲事的看法?”
金爱没否认:“忠义要两全呐!”
“婚事都是表面文章,谁对大夏更忠心,我当然支持谁。”程丹若道,“我又不是媒婆,不关心谢媒礼有没有得拿。”
金爱得了保证,愈发欢喜:“夫人深明大义。”
她也不喜欢夕达英,笨笨的,居然挖蚯蚓给猫吃,蠢死了。
程丹若:“少拍马屁,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和你爹说一声,他也要去。”
“都收好了,不过我还不会骑马。”金爱老实地说。
“没关系,我们坐马车。”程丹若道,“这次梁太监也会一起去,你知道他的身份吧,要老实听话。”
金爱倒吸口冷气,点头如捣蒜。
程丹若想了想,说道:“赤韶不想和夕达英相处,你就和她待在屋里读书,就说是我吩咐的,不许出去玩。”
金爱一下开心起来,生出几分真切的亲近:“交给我吧。”
程丹若瞧瞧她,若有所思地笑了:“去吧,今天早点睡。”
“爱娘告退。”金爱规规矩矩地行礼退下了。
程丹若端起茶盏,淡淡的茶香萦绕鼻端,醺然好闻。她在热气中润了润眼睛,才问:“玛瑙,你觉得爱娘如何?”
“爱姑娘聪明伶俐。”玛瑙中肯道,“但还是有些孩子气了。”
程丹若失笑。
可不就是孩子气么,眼下种种都当成游戏,找了主公,自己是谋士,就差一把羽扇便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她的忠心不是忠心。
“叫梅蕊看紧两个孩子。”她吩咐,“请梁太监过来一趟。”
“是。”
梁太监很给面子,没多久便到了。
程丹若请他坐,客气道:“受降的事,还要劳烦您多操心了。”
论理,受降该是主将出风头,可梁太监这么尊大佛杵着,当然要将这份没什么危险,又很拿得出手的功劳送给他。
韦自行兵败在前,梁太监很需要一件事涨回面子。
果不其然,听程丹若这般说,梁太监十分满意:“程夫人客气,都是咱家分内之事。”
花花轿子人抬人,又给她戴高帽,“您这一手玩得漂亮,赤江拨乱反正,朝廷脸面有光啊。”
程丹若明白他的意思。
她扶植赤韶上位的最大功劳,不是平息战火,而是重新定义了赤江的从乱——这不是一个安抚司的叛乱,而是赤硕逆行倒施,篡位搞事。
朝廷也要脸的,贵州土司一个接一个叛乱,只能证明朝廷干得垃圾,皇帝不能服众,多难听。
尤其赤江的叛乱还是因为徭役过重,苗民起义杀了土司……这可是个坏榜样。
现在好了,天子还是圣明的,朝廷还是有威信的,夷民对天朝依旧是敬服的,其他土司也能松口气了。
所以,程丹若说:“陛下威服四海,赤江本就是为逆臣贼子所迷惑,如今肃清内乱,臣服也是理所应当,我可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