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格勒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阿尔斯楞不在,狮部的人不会听他的,而这是汗王的命令,他也不能反抗。
“只能这样了……”奥尔格勒说着,心想,他早晚会回到这里,草原永远属于最强大的人。
盛大的葬礼过后,鞑靼王的棺木被送进神山埋葬。
这是高山部的传统,死去的人回归山神的怀抱,永享安眠。
六月中,宫布继承汗王之名,同时,迎娶了云金桑布。
奥尔格勒似有忌惮,婚礼后就主动离开了。而哈尔巴拉不服宫布,吵闹数次,却发现从前对他恭恭敬敬的人,如今都换了一副面孔。
查尔干说:“小王子,大汗已经不在了,你必须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怎么样?”
查尔干没有回答,只是告诉他:“今天的离开,是为了以后能够回来。”
哈尔巴拉听从了他的劝告,握紧拳头:“你说得对,总有一天,我要为布日固德报仇!”
“愿意为您效忠。”查尔干行了一礼,抬首望向南方。
他已经永远回不去故国了,但至少,能让家乡免于战火。
至此,草原的局势稳定下来。
宫布上位后,照例给大夏写奏折,重复了鞑靼王曾经的话,表示两国依旧友好往来,夏季互市不改,土默特仍旧是藩臣。
这都是废话,还不如云金桑布的奏折来得要紧。
作为促使土默特内部和平交接的关键人物,她不止顺利扶持宫布上位,还顺势奠定了自己掌权人的地位。
宫布不熟悉政务,很多事都要依靠她,且不得不承认,许多部族之所以愿意承认他,而不是追随更英勇的奥尔格勒,云金桑布的支持是关键。
她现在的声望,其实比宫布更高。
大夏也清楚这一点,更看重她的意思。
云金桑布的奏折,除了开头重复了疫病的感激,着重说了几件事。
第一、羊毛今后公对公交易,统一价格,货量可以商议。
第二、这次的疫病对他们影响很大,希望能够引入一些医书。她听说有一本简单的医学启蒙书,叫《驱病经》,里面的内容很好,希望可以翻译成蒙语。
第三、程丹若这次救了她的命,她知道汉人崇尚恩情,所以,她会将程丹若认作姊妹,按照黄金部落的习俗,赠予她两百头牛和三百头羊做嫁妆。
朝廷哗然。
云金桑布说的事,前两件都是和鞑靼密切相关的要务,属于得让内阁讨论的那一种。
可微妙的是,这三件事,都和同一个人有关。
皇帝立即做出决定,急召程丹若入京。
*
天子相召,别说程丹若只是生病,快死了都得爬去京城。
她不得不迅速收拾行李,在谢玄英的担忧中,带上丫鬟护卫,迅速进京。
一路颠簸下来,休养一月的成果全部报废。
程丹若从马车上下来,去正院见柳氏时,差点把柳氏惊得面容失色。
“给母亲请安。”她才要跪下,柳氏便连忙示意丫头将她扶起来:“你病着,不必如此多礼。”
打量她一会儿,难掩诧异,“怎么就成了这样?”
近三年不见,程丹若和进门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消瘦秀丽,只是面色苍白,声音乏力,明显大病未愈。
“让母亲挂心,是儿媳的不是。”程丹若轻声道,“路上有些赶,并无大碍。”
这话谁都不会信。
柳氏无意磋磨儿媳,既然见了礼,便要放她去休息:“可别仗着年轻,就不知道保养,今后有你后悔的——回去好生歇息吧。”
程丹若刚要应,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侯爷来了。”
她只好给靖海侯行礼:“父亲。”
“不必多礼。”靖海侯和颜悦色地叫起,“坐下说话。”
程丹若只好坐下了。
靖海侯挥挥手,丫鬟们看了柳氏一眼。柳氏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专程到正院,必是有话要说,遂颔首。
丫鬟们井然有序地告退,只剩下三位主子。
柳氏半真半假地嗔怪:“是什么事,让孩子歇一晚都不成?”
“明儿一早,宫里就要宣人。”靖海侯不便单独召见儿媳,这才专程过来,就为叮嘱两句,“关于羊毛,你有何打算?”
程丹若问:“父亲有何指教?”
靖海侯沉吟道:“内阁认为,此事既然与胡人相关,还是要慎重为好,与盐铁一般官营,亦便充盈国库。”
程丹若:“原来如此。”
其实在回京前,她就和谢玄英讨论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