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真心话,年家姑娘知书达理,王尚书不是不喜欢她,然而,朝廷风云变幻莫测,小五尚郡主,小六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是下一个许继之。
风雨欲来,年家姑娘能陪着小六随波沉浮,却不能帮他掌舵。
“不说了。”王尚书又尝了口鸭脯,觉得下酒不错,“吃酒、吃酒。”
晏鸿之刚举起酒杯。
墨点:“老爷!”
他一哆嗦。
“太太说了,您不能再喝酒了。”墨点苦口婆心,“您忘了吗?姑娘把药包都寄过来了,您再喝酒,就得每天喝药调理了。”
晏鸿之一听,脚趾就隐约剧痛,赶紧放下酒杯:“我不喝,不喝还不行吗?”
王、余、艾三人发出大声的嘲笑,空气中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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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中,程丹若收到了洪夫人寄来的年礼。
比起靖海侯府的大手笔,晏家的东西并不多。晏鸿之准备了些书和笔墨,洪夫人送来一套江南的面脂、口脂,都是家常实用的东西。
当然,少不了家信。
晏鸿之提起前些日子的聚会,王六的婚事之外,余少詹事是在詹事府工作,这是为太子服务的部门,如今负责为几位候选人教书。
他说,皇帝依旧每月检查诸位藩王的功课,比起其他对手,丰郡王好学聪明,谦逊有礼,说鹤立鸡群一点都不夸张。
有御史上疏,请求早立皇嗣,将其余藩王打发出京,因为这不合祖宗规矩。
这份奏折送上去,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然后,艾司业提供了王五的动态。他和王尚书说,王五自从进入国子监后,读书倒也算认真,有了不少朋友。
王尚书一点都没表态。
“义父的朋友……”程丹若斟词酌句,“都挺有特色。”
谢玄英道:“世兄在户部为官,老师难免上心,免得卷入纷争。”
“这么看,许尚书致仕,确实是个聪明的做法。”程丹若道,“我看着信,都觉得心惊肉跳。”
谢玄英蹙眉思索:“我觉得,陛下似乎……”
“嗯?”
“说不好,陛下的做法有点奇怪。”谢玄英难以描述心中的怪异,“总之,过继一事,你我绝不能牵扯入内。”
程丹若点点头,道:“我只盼陛下身体康健,越久越好。”
他们还太弱了,少不了帝王的恩宠和扶持。假如皇帝有个万一,新君上位,谁知道是什么样的景象。
“明年是任上的最后一年。”程丹若拍拍他的胸膛,“我们好好做,争取早日升官。”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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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门口贴好对联,门楣上挂了金银泊纸,全都剪成人物或吉利的图案,窗户上贴各色纸画,什么美人花草,样样不同。
程丹若写了一堆的“酉”字,倒贴在器物上,据说可以招财避灾。
她亲自剪柏树枝,穿插过柿饼,扎进底下衬托的橘子,是为百事大吉。这个被慎重地摆在三堂的供桌最中央。
左边的位置,是一个放大柿子的白瓷盘,周围撒了一圈花生,右边是一个大橘子和一个大冻梨。
谢玄英瞧了半天,只瞧出一个百事大吉,问她:“旁边两个是什么?”
程丹若说:“好事(柿)发生(花生),大吉(橘)大利(梨)”
谢玄英拧眉,抬手把冻梨拿走,换成了栗子。
“怎么能用梨呢?”他教训,“梨不祥。”
程丹若:“……”迷信。
她擦擦冻梨,已经软塌塌的,直接剥皮吃掉。
除夕当日,衙门外头架起了一个铁盆,底下是二十四条松柴,故又叫“松盆”。这东西也没有别的用处,烧得火热后跨过,就能除晦气。
这是吏书的建议,他说今年遇到蝗神,大家心里都不太舒服,为了祈求明年风调雨顺,今年最好祭祀一下。
程丹若已经意识到,在民智未开的古代,多搞祭祀和合理的迷信活动,有利民众身心。
但祭祀费钱,大冬天让谢玄英在外面吹几个时辰的冷风,她也觉得没必要,于是就想了跨火盆的法子。
而且,专门把火盆放在大门外,照壁内的地方。
这有个专门的名称,叫“宣化坊”,是父母官教化百姓之地,有时候张榜通知事项,也专门贴在宣化坊的墙边。
摆在这里,意思也很明显,与民同乐。
为安全着想,松盆上罩着铁丝,而且用竹木搭了一个矮桥,免得火星燎人,还能防风雪熄灭火堆。
竹桥西面进,东面出,终点挂了一面铜锣,跨过去就敲一下,惊走小人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