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生得美?”
“是极,美而出尘,我见犹怜。”方嫣道,“陛下时常召其侍寝。”
程丹若关切地问:“可有好消息?”
方嫣深深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宫人们的要求很低,并不奢求一步登天,大富大贵,只希望有个安稳的环境,平安活到出宫。
柴贵妃秉性贤良,皇帝也不嗜杀滥杀,宫人们打心眼里希望圣人有子,免得皇位更替惹出风波,平白葬送性命。
谁都不想死,谁都想过平稳的生活。
可惜啊……
程丹若道:“除了娴贵人呢?”
“还有薛贵人、李美人和曹美人。”方嫣随口道,“都是去年选秀出来的,脾气和顺,如今王掌籍在教她们读书识字。”
程丹若顺势问:“絮娘还好吗?”
“王掌籍有个阁老祖父,能有什么不好的?”方嫣笑了,“她时常同人斗诗,还会作画,前些日子给贵妃画了一幅《春日图》,连陛下都夸好呢。”
程丹若霎时失笑,王咏絮的生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岁月静好。
但这终究是独属于她的特权。
“那便好。”程丹若又问候了其他的熟人,得知众人皆好,这才安心。
她没有问起石大伴的事。
又过几日,太原到了。
太原位于山西腹地,几面环山,有一部分平原,还有汾水流过,比大同要更繁华一些,但也是边防重镇,同样有高大厚实的围墙,和完善充沛的军事力量。
程丹若提前派人打前站,包下了一间客栈,与方嫣住了进去。
“大同离边境太近,真有个万一,织机和人都不好撤离。”她解释,“太原总归好些。而且,昌顺号的本家就在这里,行事更便宜。”
太原程家在太原府也算大族,名下不知道多少土地,在衙门里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这设立大本营,不怕被人下绊子。
“但也因为这个缘故,我没有来过。”程丹若朝方嫣笑了笑,“这次过来,我没有通知他们。”
方嫣不禁讶然。作为尚功局中以技术升职的女官,她擅长针线剪裁,对人情世故却是平平。这次办差,她其实抱着程丹若给她看什么,回去就照样禀告的打算。
当然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尚功局应对上头的检查有准备,以己推人,程丹若应该也如此。
方嫣完全没打算追根究底,因此,程丹若这样推心置腹,反倒把她弄蒙了。
“而且,我打算隐瞒你‘钦差’的身份。”程丹若仔细道,“你扮作我找的绣娘一块儿过去,看到什么就记下来,回宫如实禀报就行了。”
方嫣迟疑道:“这……”
“我们都是为陛下办差的。”程丹若笑了,“差事办得好不好姑且不说,最要紧的是忠心。”
方嫣毕竟不笨,恍然道:“是是,多谢司宝提点。”
程丹若道:“我们先在府城里逛一逛,打听一下长宝暖的事。”
方嫣没有主见:“我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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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休整一晚,次日,程丹若换上家常衣物,打扮成寻常的富家太太,带着同样乔装打扮的方嫣一起在府城闲逛。
太原商铺林立,品种众多,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却有边境的特色。
她们逛了杂货铺子,方嫣买了几副眼镜,程丹若定了玻璃器皿,又吃了焖面、头脑和沾片子。
而后,假作无意地路过长宝暖的铺子。
方嫣围观了太原的妇人赊毛线、交毛衣和卖羊毛的过程。与大同差不离,只是如今多了卖羊毛的人,都是单个人家,趁着进城的功夫,卖上一、两筐。
小二挑挑拣拣,太脏的要减重,湿的干脆不收,让他们明日再来。
此间自然少不了讨价还价,唾沫横飞。
她牢牢记在心里,以便回去述职。
看完,两人才回到客栈。
此时已日暮,程丹若派人通知长宝暖的管事,说明天要去作坊看看。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来到了长宝暖的纺织作坊。
这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作坊进门就是影壁,三间的倒座房朝东开,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长宝暖的大掌柜接待了她们,神情颇有些拘束:“夫人来得突然,东翁去了沂州未归,恐招待不周。”
程丹若道:“我来太原访友,顺路看看,不必紧张。”
她问:“现在作坊里有多少织娘?”
“二十来个。”大掌柜解释,“我们收来的羊毛,会先送到城外清洗,城内没有那么多水,在河边洗好晒干后,才送到这里纺线编织。”